這話很明顯透出了意思,他曾經特地打探過薛清茵。
“薛大公子似乎也不識你的真面目,否則怎會特地遣人告訴我,凡事順著你,務必哄著你,而不能為難你。”干子旭無奈地道。
然后他如愿以償地看見,宣王的臉色明顯沉了一些。
干子旭還想往下說。
薛清茵打斷了他,反客為主:“你很憎惡陛下吧?”
“什麼?”
“你看,你這個反應又不對。”
干子旭僵著一張老臉,這下實在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了。
薛清茵略略思考片刻,道:“你不必狡辯否認,你囤積鐵礦,制成兵器,你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是在為造反做準備。賀松寧,哦,就是我那好大哥,他的確是個厲害人物。……”
宣王眸光又輕輕動了下。
薛清茵并未察覺,只往下道:“你見識過了他的手段,想必很是佩服,便認為他的確有推翻朝廷的本事。你將寶壓在了他的身上,你想見到皇帝失去一切。為什麼?為什麼恨他?”
干子旭笑道:“王妃不是很聰明嗎?王妃便自已猜吧。”
“陛下殺了你全家?不應當……若是如此,你何必救陛下?嗯,除非,是在你救了陛下之后發生的事。
“但既然已有救命之恩,陛下又怎會誅殺你的家人?再說了,你做了和尚又做道人,全憑這樣混飯吃,此后又入贅到你妻子家中,可見你的家人也早就沒了。那還能是什麼令你生出如此深仇大恨?”薛清茵不服氣,還真一點一點推斷了起來。
宣王漠然地審視著干子旭,插聲問:“章太子的舊人?”
第192章 潼關舊事
“殺了我吧。”干子旭道。
薛清茵看著他:“那就真是章太子的舊人了。”
干子旭咬牙切齒:“宣王妃你……”
“我怎麼?”薛清茵無辜地眨了眨眼,“好了我知道我聰慧過人,還貌美如花,實在是天怒人怨。”
干子旭沒話說了。
連罵都罵不出來。
他倚著墻壁,面色灰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好罷,或者請殿下將我送往京城,交予陛下處置吧。”干子旭似是認了命。
“章太子是陛下的兄長嗎?”薛清茵驀地想起來那些信。
信中有“昌弟”。
而吳少監又曾提點過她,“菖蒲”撞了皇帝的名諱。
干子旭忍無可忍,看向宣王:“殿下不攔著她嗎?宣王妃縱使再聰明,但有些事也不宜知道得太多。恐怕反被聰明誤……”
宣王冷聲道:“她問你,你便答。”
干子旭崩潰地抓了抓頭發。
他腦袋上的簪子都被抓落了下來,摔打在地面上,那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地道里。
“……是。”干子旭喉間擠出聲音,“章太子為嫡為長,當今圣上是他的親弟弟。”
“陛下曾率兵把守潼關?”薛清茵又問。
“是,是有此事,你怎麼知道?”干子旭驚疑地看著她。
不,應該說,宣王妃怎麼什麼都知道?
“那次章太子的太子妃留在了潼關?”
干子旭閉上嘴,又不愿意說了。
薛清茵憋不住道:“你瞧,你一遇到關鍵的問題便閉口不言。那誰還能不知道你費盡心思要藏的是什麼東西?
干子旭:“……”
干子旭:“我說。但你與宣王當真能聽這些話嗎?”
“有何聽不得?”薛清茵反問。
干子旭呵呵笑起來:“今日我說的話但凡漏半個字進皇帝耳中,我們都要死。”
他說完,看了看宣王身后的人。
除了方成冢,還有杜鴻雪,玄甲衛等……
這里確實一點也不像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干子旭道:“不如換到地面上,也請殿下容我洗把臉吧,我再娓娓道來……”
宣王冷酷打斷道:“不必,就在此地說。本王身邊,盡是忠義之土,與本王共進退,同生死,有何聽不得?”
干子旭一怔,然后再朝他身后那些人看去。
這些同樣披就一身鋒芒的人,面上露出動容且自豪之色。
顯然他們對自已的身份認同感極高!
“殿下不愧是年少便掌兵權的人物。”干子旭悶笑一聲,隨即正了正臉色。
一改先前小人做派。
他道:“章太子也曾率軍代天子出征,并不拘泥于自身身份貴重。他雖不善戰場上拼殺,但卻能決勝千里。
“不堪用的人在他手下,也能變作良將。
“若說太子文中有武,那太子妃便更是巾幗不讓須眉,我只遠遠見過一面,她提劍策馬,英姿颯爽,明艷無雙。”
薛清茵聽著聽著,有些站累了,便想也不想倚住了宣王。
宣王抬手扶住她,手臂強勁有力。
干子旭:“……”
他咬了咬牙,才又平復了心情繼續往下道:“但朝中不知誰人向當時的皇帝,也就是先太宗,參了章太子一本。太宗突然下旨,急召章太子回京,當今圣上,也就是當時的六皇子便代兄長守城。太子不知何故留下了太子妃在潼關。”
干子旭冷笑一聲:“之后章太子突然被囚,而潼關戰事持續四年方休。等太子妃與六皇子返京時,太子不知何故,突然認不得人了。昔日那般錦繡人物,卻突然變成了這般模樣……太子妃本該在他身邊悉心陪伴。
“可后來我卻在六皇子身邊看見了她。六皇子彼時因軍功得封禹王,親昵稱她為夫人,還口口聲聲說要讓她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