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啟動車子,鹿之綾連塞回去的機會都沒有。
便當盒用絲巾在外面包了一圈,弄得很精致很用心,隔著都能摸到熱度,可鹿之綾不習慣在車上吃飯。
車子停在帝江庭前。
鹿之綾一手拎著飯盒,一手打開手杖慢吞吞地走進小區,有之前拿的卡她一路暢通無阻。
電梯直達44層頂樓,越過花園,鹿之綾走進空空曠曠的大廳,冷冷的沒一點人氣。
“薄妄,我來了,你在嗎?”
她停在客廳揚聲喊了一聲。
無人回應。
他電話里過來的意思是指這里嗎?還是別的地方?
還是……他終于撐不住死了。
鹿之綾正疑問,薄妄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傳來,“這邊。”
房間。
鹿之綾拿著手杖朝他的臥室走去,一推門,一股有些刺鼻的藥水味撲面而來。
薄妄整個人趴在床上,頭發亂糟糟地陷在枕頭里,被子被壓在灰色的家居褲底下,上半身又是沒穿衣服,不知道是不是趴著的原因,暴露在外面的背闊肌格外賁張,鼓起的優美線條由高至低往下延,一路流暢地逃進褲腰。
鹿之綾站在門口沒克制住地多看了兩眼才伸手敲門。
“叩叩。”
“你傷好些了嗎?后來有看過醫生嗎?”
她開口問著,但已經注意到他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紗布還是那晚她給貼的。
三天了。
他就沒換過藥?
“你怎麼這麼啰嗦?”
薄妄有些煩躁地從床上支起身來,蒼白的臉上全是沒睡夠的惺忪,聲音含糊發啞,“過來給我換藥。”
找她過來就是為讓她一個盲人給他換藥?這是正常人的腦子?
“你一直沒換藥嗎?”她蹙起眉。
“懶得換。”
薄妄往床頭一靠,困倦地閉上眼。
“……”
她看他都懶得活。
鹿之綾無奈地將便當盒放到床頭,然后轉身出去找醫療箱,回來時,薄妄靠在床頭似乎又睡著了。
她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替他拆紗布,紗布已經結出血痂塊。
她摸了摸傷口周邊冰涼的皮膚,確定傷口恢復情況,然后將紗布撕下來,果然,薄妄還是連哼都不哼一聲,只有微皺的眉頭能說明真的很疼。
他不出聲,鹿之綾就繼續照著那晚的方式撕紗布,上藥,再重新貼紗布。
“好了。”
鹿之綾甩了甩發酸的手,一抬頭,薄妄已經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轉過臉,“你是不是這幾天都沒有吃飯?你還有傷,這樣會撐不住的。”
腰都細了。
“死不了。”
薄妄收回視線,忽然看到床頭柜上多出來的東西,他伸手卸了絲巾,打開,里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
他看向她,眼神復雜。
“……”
鹿之綾默。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薄妄抖開絲巾,鹿之綾就見里邊還放著幾盒藥,姜浮生把她讓給封叔買的常規藥也放在這里了。
薄妄拿起藥盒翻了翻,有感冒藥、退燒藥、風濕貼,還有……
他拿起一盒降壓藥看向她,“我看起來像有高血壓?”
“……”
到這一步,不認反而平添麻煩。
于是鹿之綾一臉真誠地道,“沒有嗎?沒有也沒關系,都是一些常用藥,有備無患。”
薄妄隨手就將藥盒扔出去,“我這身體用不著備降壓藥,來來回回摸那麼多遍,白摸了?”
第47章 我叫你過來只是覺得你好用而已
“……”
誰血壓高是摸出來的!
指不定過兩年肌肉一消失,只剩飆升的血壓。
鹿之綾腹誹著,面上還是很乖巧,“我知道了。”
薄妄沒再說什麼,伸手去拿便當盒。
“……”
他要在床上吃飯?
鹿之綾沒那麼介意他搶自已的飯吃,但在床上吃東西這一點……就很難忍。
她從小到大受的教育都是在床上不能吃東西,習慣養成了強迫癥,導致她一看到別人這麼吃就渾身不舒服,跟身上長刺一樣難受。
她轉過身去,暗暗告訴自已看不到就沒事。
可她的聽覺太靈敏,薄妄吃飯的動靜不大,但在她耳朵里就放大了無數倍……
不行。
還是受不了。
她站起來想走,薄妄睨她一眼,“我讓你走了?”
“……”
鹿之綾只好又坐回來。
一分鐘后,她實在受不了地伸出手握住他的筷子,抽出來拿走,放軟語氣道,“不要在床上吃東西。”
薄妄匪夷所思地看她,“你在管我?”
鹿之綾順手又將便當盒搶過來,“在床上吃東西影響消化,去外面吃吧。”
“外面沒桌子。”
他的聲音開始變冷。
“……”
他平時都不吃飯的是嗎?
鹿之綾想了想,好聲好氣地道,“去前面的露臺吧,你在房間里躺了三天,正好呼吸下新鮮空氣,好不好?”
薄妄的眸子徹底冷下來,下一刻,他諷刺地笑了一聲,“鹿之綾,你真把自已當個人物了?我叫你過來只是覺得你好用而已,不想呆就滾蛋。”
好用而已……
鹿之綾聽著這四個字只慶幸自已不是真的喜歡他。
她苦澀地彎了彎嘴角,沒有半點怨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你還有傷不要生氣動怒,影響恢復,你不喜歡我呆在這里,那我就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她拿著手杖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