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瞎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我、我、我……”
季競連解釋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我奶奶還讓我回去繡花……不是,煮茶……不不不,洗腳,對讓我回去洗腳,妄哥我先走了啊。”
說完,季競轉身就跑,一個踉蹌差點摔個狗吃屎。
他連停頓都不敢,連滾帶爬地往醫院外沖。
病房里,秦醫生拿著本子一邊記錄一邊同她說話,“大少奶奶,你現在還有沒有感覺什麼不適?”
秦醫生是薄家用慣的醫生了,他看季競不知道鹿之綾的身份,剛剛也不敢冒然稱呼。
大家族里的禁忌那麼多,想要好好生存全靠懂事。
“浮生怎麼樣了?”
鹿之綾不答反問。
“剛剛有人把姜小姐送過來了,腦震蕩,還在昏睡,不過沒什麼大問題。”秦醫生回答道。
聞言,鹿之綾放下心來,這才說起自已的情況,“我頭有些暈。”
她摸了摸自已的肚子,“我的肚子……”
“大少奶奶放心,孕象相對來說還算正常,頭暈是你脖子受傷流了血的緣故,好好休養會好起來的。”
秦醫生向她解釋道。
鹿之綾轉了轉眸子,問道,“秦醫生,為什麼我又突然能看見了?”
她的確是突然恢復視力的,但之前為了裝,一直沒問過具體的原因。
秦醫生收起手中的本子,推了推眼鏡,正色道,“你不是先天性視盲,是五年前突遭重大變故之后才失去視力,我想可能是你當時受了巨大的刺激,神經壓迫或損傷導致失明,這一次又是重大刺激,可能是負負得正。”
“……”
兩句可能,做醫生這麼草率嗎?
“當然,具體情況最好還是要做相關的檢查才能知道,不過大少奶奶你現在懷有身孕,在身體沒有異樣的情況下,我建議是再等一等,等生下寶寶以后再做檢查,到時有什麼也好配合治療。”
秦醫生說道。
“我明白了。”鹿之綾點點頭,沒有異議。
“那大少奶奶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秦醫生說著離開,薄妄正好進來,秦醫生低了低頭走出去,順手關上門。
薄妄走進來,拉開病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一股煙草味在空氣里彌漫開來,很重。
出去抽煙了?
薄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著她。
“……”
鹿之綾被盯得不太自在,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她之前裝瞎,基本都不會直視他的目光。
現在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太懼壓迫感,好像隨時能看透一切。
她坐直身體,有些拘謹地笑了笑,“你受傷了嗎?”
薄妄看著她身體繃直的樣子,眼角莫名染上一抹得意,薄唇勾了勾,“你緊張什麼?”
“有嗎?”
鹿之綾干笑兩聲。
醫生都沒看出她眼睛的破綻,他看出來了?
薄妄向前傾身,雙眸直直地凝視著她,嗓音幽沉,“你比以前緊張多了。”
“……”
鹿之綾呼吸微滯,臉上還是笑著,“可能是我才復明,有些不太適應。”
他就知道。
畫算什麼,他這張面皮比畫好看多了。
薄妄了然地往后靠去,抬起一雙修長的腿搭到她的病床上,散漫而慵懶,“那就盡快適應,別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樣。”
“……”
鹿之綾有些吃不準他的想法,但好像沒什麼追究她的意思。
她暗暗松一口氣,想剛在清江邊上那生死一線的一幕,她不禁問道,“張叔怎麼樣了?”
“死了。”
薄妄的語氣涼薄刻骨。
鹿之綾蹙了蹙眉,她看向薄妄,“張叔不可能是那個對我有殺意的人。”
對方是沖著她肚子來的,也是沖著他來的。
聞言,薄妄沉沉地看向她,嗓音低沉沒有喜怒,“怎麼,想我給你報仇?”
這話一出,鹿之綾就知道他心里也有懷疑對象,但以他對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態度,他應該懶得費神搞那些事。
這麼想著,她搖了搖頭,柔聲道,“你和你父親的關系已經很糟糕,不要再讓沒憑沒據的事破壞你們。不過,你說,警方查得到雇兇之人是誰嗎?”
聞言,薄妄像聽了一個笑話,“你指望警方給你查?法律里全是有錢人的空子。”
“……”
鹿之綾沉默。
是,張叔知道要殺人,卻連到底是誰讓他殺的人都不知道。
做得這麼干凈,警方即使能懷疑到某些人,也分分鐘能洗清嫌疑。
她苦笑一聲,那以后還有同樣的事情發生,而她能做的僅僅是努力自保……
忽然,有陰影籠罩下來。
鹿之綾錯愕地抬頭,就見薄妄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床邊,他一手撐在墻上,緩緩俯下身子,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
她被迫地撞進他漆黑的視線里。
似深海,能吞沒一切。
他的俊龐緩緩下沉,像是要吻下來,她沒動,他的唇卻堪堪擦她的臉龐,附上她的耳朵。
溫熱的呼吸撩過她的耳朵,如同一只螞蟻沿著她的耳廓游走,癢得她想顫抖。
忽然,她聽到他低沉而蠱惑的嗓音響起——
“鹿之綾,睡一次,老子給你報仇,怎麼樣?”
鹿之綾人都傻了。
……
第68章 誰打我一耳光,我還她十個耳光
醫院的走廊冗長、安靜。
鹿之綾步子緩慢地往前走,滿腦子飄的都是薄妄走之前說的那句話。
他是她婚禮沒出現的老公,也是她差點沉江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