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棠按上手臂上的傷口,品嘗著這抹讓人痛快的疼,一雙狹長的眼溫和,似有深情繾綣。
從小,人人都說他是天之驕子,郁蕓飛在他面前一遍一遍地說他是薄家長子,要承擔起薄家將來的一切。
可最開始,薄崢嶸并沒有多在意他這個兒子,可能是心底還存著長子還活著的想法。
一年一年過去,薄崢嶸終于對尋找長子死了心,開始培養他,那種培養非打即斥,在薄崢嶸的眼里,他活得太舒服了,性子太軟弱,做什麼事都溫溫吞吞,不夠果斷。
薄崢嶸逼著他學所有他不想學的東西,放棄自已所有的喜好,只為成為一個合格的接班人而努力。
郁蕓飛和所有人都告訴他,這是他的榮耀,他必須承受,不能有一絲自我。
他就像一個木偶一般,不斷地被人擺弄著,還要自我洗腦,這就是他的宿命。
第一次見鹿之綾,是在江南金融峰會的一個舞臺上,他任由那些孩子欺負,也不敢叫,怕叫了被薄崢嶸知道,又要怪他連一點處理事情的能力都沒有。
他穿著白雪公主的衣服,被鹿之綾從眾目睽睽下領走。
“我叫鹿之綾,以后來江南報我的名,我保護你呀。”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的笑容,像冬日雪地里的太陽,熱烈、驕傲,有著照耀萬物的能量。
從小到大,他要學的都是成長為合格的接班人,去庇護其他人。
第218章 薄棠的真正面目
只有她同他說,她保護他。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已被欺負,甚至還找著讓人欺負。
因為他發現,只有他每次被欺負,她才會急匆匆地跑出來替他打抱不平,然后牽著他的手去安靜的地方,替他貼創可貼。
否則,她有太多的朋友,看不到他的存在。
“我喜歡溫和守禮,玉潔松貞,不矜不伐的人,就像薄棠一樣,如果非要嫁人,我就嫁給他。”
原來,在她的眼里,他有這麼好。
原來,心臟在胸膛跳動的聲音,可以那麼清晰有力地傳進自已的耳朵里。
他僵硬地伸出手同她比心。
他看著她發亮的眼睛,他想,他要擁有太陽,就算燙手,就算被燒死,他也要握著這份光死去。
可是為什麼,五年過去,一切都變了?
為什麼,他只是出國讀個書,她就成了他的大嫂?
郁蕓飛騙了他。
直到鹿之綾差點沉江,和薄妄去sg娛樂公司,郁蕓飛跑他這邊來避嫌,他才偷聽到原來薄妄娶的是鹿之綾。
鹿之綾懷了薄妄的孩子。
那一刻,他神經被震顫得渾身發麻,手控制不住地不停發抖。
他想沖進去質問郁蕓飛,想同她大吵一架,想沖回來把鹿之綾從薄妄身邊帶走。
后來,他冷靜下來了。
鹿之綾不會喜歡薄妄,薄妄那個人陰沉乖張、暴戾狠毒,和她喜歡的點一樣都挨不著。
薄妄連自已的婚禮都沒參加,看來也不是真心待她。
欺負她的人,他都會幫她處理。
于是他假裝著不在意,同郁蕓飛一起商量如何在sg娛樂這個局里,把薄妄打壓下去,壓得再無翻身之日。
他讓郁蕓飛送女人過去,沒想到好些個不中用,只有一個叫陳雪然的還算可以,好像勾上了薄妄。
但沒想到,鹿之綾毫不在意這些,不僅沒有爭吵,沒有鬧離婚,竟然還處處幫著薄妄,一心只想拍戲,送薄妄上位。
她一定是無奈才做的這些。
他要把她拉出這個深淵,他用郁蕓飛的名義讓人聯系上谷娜,他要用谷娜這步暗棋讓薄妄失去一切。
可谷娜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地聽話過。
她什麼都沒做,她一直幫著薄妄那邊,他這才查到,她是鹿之綾大哥的女朋友……
鹿之綾很重視她。
谷娜曾對他的手下問過一句,“你背后的主子是郁蕓飛嗎?”
他不知道谷娜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但他知道,他不能讓鹿之綾看到他勾心斗角、機關算盡的一面,她會不喜歡。
既然谷娜選擇做個雙面人,就該明白雙面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谷娜一死,所有的疑點都沖著他媽過去,郁蕓飛一被罷免職務,就天塌了一般,哭著求著他回國。
回國,正中下懷。
回國的那一日,他風塵仆仆地趕到家,就見到了她。
她穿著珍珠白的旗袍半躺在沙發上,輕搖手中的扇子,皓腕比她的鐲子更白更嬌,微風拂過她的臉頰,也震顫在他的心臟上。
他隔著玻璃看她,再一次聽到自已的心跳聲。
五年。
他從未變過。
他以為,看到他,她至少會欣喜、開心,也許還會向他訴說委屈,也許還會撲進他的懷里。
可通通都沒有。
她認不出他了,不止沒有認出,她的眼神也再不是五年前的,很冷,冷得他想死。
他把鹿家的老物件通通買回來,耗盡錢財,就想拱手送到她手上,哄她開心。
結果她同他劃清界限,冷漠相對。
他說出小時候的婚約時,她終于沒那麼冷靜了,她有點慌。
他有點高興,如果她沒說要因此同他拼命的話,他會更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