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之綾僵硬地看著他。
薄妄松開她的脖子,后退一步,從手上摘下佛珠手串,“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忍受侮辱拍下你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送給我?要騙也不用騙得這麼真。”
他怎麼還以為……
鹿之綾在他的注視下搖了搖頭,“是你誤會了自己拿過去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送給你。”
她說的是,從來。
薄妄握著手中的佛串,想從她的眼里看出一絲違心的痕跡,可怎麼都看不出來,明明還是那麼張臉,可那雙眼里已經沒了平日的溫柔,只剩沉靜。
他自己拿的……
他誤會了……
不可能,那天是他的生日,她明明說了,姜浮生明明也說了,她開茶樓都是想賺錢給他花。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鹿之綾緩緩解釋,“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哪天。”
“……”
“你知道茶樓為什麼叫歸期嗎?”
鹿之綾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蒼白的臉,和盤托出,“是因為我從嫁進薄家的那一刻,我沒有一分一秒不想離開,不想回江南。”
開啟茶樓,是歸期倒計劃,她指望著,茶樓關門的那一天,她就可以回家。
“……”
薄妄捏緊了佛串,喉頭忽然嘗到一點鮮血的腥味,他抿唇,還是不信,“那你生產那天呢,你沖下手術床去和薄棠搏命,我都不在你又是演給誰看?”
他努力地、瘋狂地找著她愛他的蛛絲馬跡。
“那不是演。”
鹿之綾道。
薄妄緊緊盯著她,眼底生出一絲奢望來,就聽到她冷靜地說道,“那是在清賬。”
“……”
薄妄的神情完全凝滯。
“你讓那麼多手下舍死護我,我不可能無動于衷,所以,我也必須為你拼命一回。”
“……”
“那一天,我有沒有死都沒關系,反正,我盡力還你了。”鹿之綾看著他慢慢地說道,“在我這里,薄妄,我同你兩清了。”
他對她的壞,他對她的好。
她對他的欺騙,她為他做的所有事。
不拖不欠,兩清。
“兩清?”
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薄妄猩紅的眼逐漸猙獰,“鹿之綾,你有什麼嘴臉和我說兩清?你憑什麼覺得欺騙了我薄妄還能全身而退?”
她怎麼敢的?
她怎麼敢這麼心平氣和、理直氣壯地和他說她的一切欺騙,又毫無負擔地說想走!
他忽地上前再次握緊她的脖子,咬著牙低吼出來,“你是不是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這一次,是完全握緊了。
窒息感一下子襲來,鹿之綾的意識頓時被抽離,她本不想掙扎,但自身而起的求生欲還是讓她忍不住抓上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地摳上去。
“唔……”
她難受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薄妄死死地盯著她,眼中的痛苦勝過她的,額角的青色血管暴跳,仿佛被掐住脖子的是他一樣。
漸漸的,她眼前出現重影。
連他的痛苦都仿佛看到了幾重。
她微微張唇,長睫顫動著緩緩垂下,見狀,薄妄目光一滯,陡然清醒,連忙松開手來。
手指麻到指根。
恐懼感從心口直沖身體里每一個角落。
鹿之綾跌坐到地上,薄妄低眸看著她,終于意識到,他下不了手。
就算她將他當成一個傻子一樣從頭愚弄到尾,他也下不了手。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到這一步了,她還可以這麼云淡風輕?
薄妄的目光變得深暗,他伸出手,指尖撥了撥手中的手串佛珠。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鹿之綾頓時慌起來,震驚看向他,“不要,薄妄……”
呵。
說著從前欺騙他的事,她那麼平靜,為一串佛珠,她終于變了臉色。
“看我舔著臉把你的東西戴在手上,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
“不是,你聽我說……”
“既然不是給我的,那我不要了。”
薄妄再次后退兩步,指骨冷厲的手指猛地一用力,佛珠里邊的細線崩斷,他揚起手,當著她的面一根一根松開手指。
沉香佛珠盡數掉落。
一顆顆砸在地面,四散而逃。
“不要——”
鹿之綾臉色煞白地沖過去,跪到地上去撿佛珠,裙擺拖在枯林的地面上。
薄妄低眸冷冷地睨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有兩顆蹦著跳向地坑的方向。
鹿之綾睜大眼睛,腦袋里頓時一片空白,起身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纖細的手指從佛珠上方掠過。
模糊不清的燈光中,地坑中一雙雙毒蛇眼睛尤為銳利可怖。
鹿之綾的眼里只剩下那兩顆珠子,想都不想地往下跳。
一只手臂忽然從后攔上來。
薄妄抱住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一把將她甩到地上,鹿之綾跟失心瘋一般又要往地坑爬,薄妄蹲下來,大掌狠狠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再瘋。
鹿之綾瞪向他,長睫下水光輕覆。
下一秒,她轉過臉,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虎口處用盡全力咬下去。
第248章 你要囚禁我?
“……”
薄妄痛得變了變臉色,卻沒有甩開她,手指還壓在她的肩頭。
鹿之綾咬著,咬得嘴里滿是血腥味,仍是沒讓他松開。
她放棄地張開嘴,看著他虎口上深深的血牙印,身體發抖得厲害,“把佛珠還我,把佛珠還我……”
那是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
她還要帶回江南。
薄妄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