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拉著鹿之綾往里走。
鹿之綾第一次來薄家的祠堂,腳下踩的磚都是用的古磚,雕鏤精致,一層一層往上鋪,像是建了個通天的道一般,威嚴莊重,處處都彰顯著薄家的氣派。
鹿家以前也有自已的祠堂,但比起薄家祠堂的這種巍峨,鹿家建的祠堂就是在平地勢上,仍是江南風情,氣息更溫柔平和一些。
太陽很大,薄妄沒有繼續往里走,而是脫下外套往臺階上一鋪,隨意地坐下來。
他慵懶地伸展雙腿,抬眸看她,“怎麼辦,你男人怕是繼承不了薄家了。”
那個時候,她為了給兒子謀個好環境,拼命教他,輔助他拿下繼承權。
現在,被李明淮輕而易舉地毀了。
鹿之綾在他面前蹲下來,陽光掠過樹木,樹影搖曳在她的身上,為她的長裙添上新的花紋。
她虛抱著膝蓋,一雙眼溫柔地看著他,“薄妄,你為我做的太多了,其實,沒關系的。”
小野姓薄,她沒有意見。
他這麼辛苦才有今天,不能毀在一個孩子的姓氏上。
“只有這話?不問我為什麼?”
薄妄低眸凝視著她。
“為什麼?”
鹿之綾順著他問道。
薄妄抬起手挑了挑她的下巴,嗓音低沉性感,“那個時候不知道你堂叔還活著,就想給你鹿家添點人。”
“……”
添點人。
他是這麼想的。
鹿之綾的眸光微微震動。
“我想,有一天等你知道的時候,你會高興。”
只要她高興,他做的就值。
第435章 李明淮與姜浮生
鹿之綾聽得心口犯酸,“那現在呢?”
現在可以把小野的姓改回去。
“不改。”
薄妄還是堅持自已的,“對我來說,薄這個姓氏沒什麼重量,我也不懂怎麼和薄家人相處,包括爺爺奶奶,如果不是你在中間調和,我和他們連話都沒什麼可說的。”
“薄妄……”
鹿之綾聽得心疼。
“但我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有家,這個家的姓氏是鹿,我更高興。”
他坐在薄家祠堂前面的臺階下,和她說出這番話。
祠堂上方的太陽有些刺眼。
鹿之綾靜靜地凝視著他的眉眼,半晌,她在他身邊坐下來,薄妄的手自然而然地環上她的腰。
“其實你說的也沒錯,一個家的重量本來就不在姓氏。”
她淡淡一笑,“只是薄家太大,大到它需要一個信念、一個圖騰才能更有凝聚力,姓氏就是這個圖騰。”
薄崢嶸的怒氣來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是薄崢嶸和薄妄對家的定義有沖突,一個更指向利益的傳承,一個更從于心的寄托。
“所以我本來準備等薄家到了我手里再說。”
薄妄冷聲道。
李明淮作為他的心腹出賣了他。
鹿之綾托著臉側目看他,凝視他好看帥氣的面容,問道,“你和李明淮認識這麼多年,一定猜得到他想做什麼吧?”
薄妄看她,眸色深了深,掠過一抹寒意,“他和我認識這麼多年,一定也猜得到我現在很想弄死他。”
“……”
鹿之綾聽著,轉眸望前方,望著搖曳的樹影,若有所思。
……
姜浮生一路追著李明淮出了薄家,上前攥住他的手,死死握緊。
李明淮想甩開,一低頭對上她那雙要哭出來的眸子,他的動作頓了頓,啞著聲音道,“你回去,在老太太身邊好好呆著。”
“你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
姜浮生抬眸,她有一雙水做一般的眼睛,剔透極了,看人的時候單純、真誠,此刻那里充斥著疑惑和不解。
李明淮低眸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就是想告訴妄哥,我不是他可以隨意踢開的狗。”
“我不信你會背叛大少爺!”
姜浮生攥著他的手指,像個無措的孩子,聲音都悶悶的,“你一定有什麼苦衷對不對?你告訴我吧,我很擔心你,我太笨了,你不說明白我猜不出來……”
李明淮看著她不安地在自已手上按住一個又一個月牙印,嘴唇動了動,還沒說,一道車影就掠過他的余光。
他轉過頭,三輛車從馬路對面沖過來,停在他們身邊。
車門被推開,幾個戴著白色面具和連衣帽的人從車上走下來。
姜浮生看得心中一慌,她不是沒見過活死人,但都是普通人模樣的,一旦他們戴上面目就好像添了一層殺戮的封印,令人心生恐懼。
李明淮將她拉到身后,冷冷地看向面前幾人,“妄哥讓你們來的?要我的胳膊還是要我的命?”
活死人們沒有上前,停在原地,其中一個人開口,“淮哥,跟我們去見妄哥,給他下跪認錯,妄哥不是趕盡殺絕的人。”
沒人比他們活死人更明白薄妄究竟是善是惡。
李明淮把手橫在姜浮生面前,冷笑一聲,“我給他賣命這麼多年,他還不是說殺就殺,這還不叫趕盡殺絕?”
“淮哥!”
活死人的聲音大了點,“你這樣讓我們很難辦。”
“你們什麼本事我不知道嗎,就憑你們也想要我的命?笑話。”
李明淮很是不屑,眼底盡是嘲諷。
姜浮生錯愕地看著他,一只手死死抓緊他的衣袖,“李明淮你別這樣……”
之前在江南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在鹿家吃飯喝酒,大家不是都很要好嗎?他為什麼要對自已的兄弟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