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一邊說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薄妄,你坐會,我拿個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薄妄停下腳步。
鹿之綾神秘兮兮地一笑,拍拍旁邊的椅背,示意他先坐下來。
“在哪,我給你拿。”薄妄道,她對這里的環境還不是完全熟悉。
鹿之綾卻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固執地等著他過去。
薄妄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來,道,“坐好了,拿什麼給我?”
“你等一下。”
鹿之綾說著往外走去,繞過門口的一點障礙走到車上。
回來前兩人還去了趟茶樓,她拿了點讓封振買的東西,挺沉的一個包,鹿之綾從車里抱起來一步步往里走去。
多年的失明,她現在已經能走得跟正常人無異。
薄妄白著臉坐在椅子上,見她進來,他刻意調穩呼吸,“包里什麼東西?”
鹿之綾朝他走過去,二話不說在他面前蹲下來。
薄妄眸光一晃。
鹿之綾把包放到一旁,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伸手將他的褲管往上提。
薄妄低眸看向那個包,包的口開著,里邊露出一堆膏藥貼。
他的目光柔下來,“跪了沒多久,不疼。”
話落,鹿之綾正好把他的褲管拉到膝蓋上方,左膝烏紫,指長的傷口血色滲透,數道交錯,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也就欺負我看不見。”
鹿之綾垂下眼,聲音微澀,她心里清楚得很。
剛剛搬個東西他的氣息就不對了,除了這個舊疾還能是什麼。
“耳朵這麼靈。”
薄妄猜到她是聽出來的,伸手去捏她的耳朵,語氣多了幾分無奈。
“別動。”
鹿之綾蹲在地上,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下他的膝蓋。
薄妄直接頓了呼吸不讓她聽,鹿之綾不滿地抬起臉,眼中有著責怪、難過、心疼,蒙了層霧氣似的濕潤。
薄妄低眸深深地盯著她,低啞地道,“疼。”
鹿之綾幾乎要掉下眼淚,硬生生地忍住,蹲在他面前問道,“有傷口嗎?出血了嗎?”
“有。”
他道。
“……”
簡簡單單一個字,鹿之綾聽得跟著身體疼,她從地上站起來,“那不能直接貼膏藥,我去放點水給你泡腳。”
還好,她猜到了,讓封振還買泡腳的藥包,希望能幫他緩解一點。
她的手腕被捏住。
薄妄坐在那里睨她,“別去了,疼兩下就不疼了。”
鹿之綾沒跟他說話,有些執拗地掙開他的手,眼底泛紅。
最后,鹿之綾還是給他泡上了腳。
白色的熱氣自他腳背緩緩升騰,潮濕一雙腿。
她蹲在他面前,纖細白皙的手指在他小腿上溫柔按摩,一寸一寸按過來,越按眼睛越紅,卻始終一言不發。
薄妄無聲地盯著她的臉,胸口被她眼中的心疼填滿。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話,他這一輩子哪怕只過到這都值了。
“你父親欣賞你,也想控制你。”
她的聲音都是顫的。
季懷宗不是個什麼值得靠近的長輩,薄崢嶸也不是,他心態扭曲,他要是個正常的父親,薄妄要麼過得自由,要麼過得健康……可薄妄都沒有。
她想讓他擁有親情、友情、愛情,可第一關就卡住了。
他沒有母親,連父愛都沒有。
薄妄瞥一眼被他靠墻放的一張戚雪的照片,眸色涼了涼,薄崢嶸恨戚雪,自然對他也心緒復雜。
他知道鹿之綾在想什麼,便道,“無所謂,我有你就夠了。”
“……”
鹿之綾替他按摩的手一頓。
人都是貪心的,能擁有多的時候誰會只愿意要少的那部分呢?
說到底,是求不得。
這麼想著,鹿之綾從地上站起來,一雙被熱氣染濕的手背到身后,低下頭一點點靠近他的臉。
薄妄盯著她的動作,伸手便攬上她的腰抱她側坐到自已的腿上,低頭貼上她的額,低笑一聲,“做什麼,想親我?”
鹿之綾溫順地坐在他的懷里,啟唇一字一字道——
“薄妄,我想給你我的全部。”
他說有她就夠,那她就把自已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給我。
聞言,薄妄的喉嚨一緊,眸子變深,聲音又啞三分,“之之,我不急。”
鹿之綾直接吻上他的唇,憑著平時攢出來的經驗一點一點磨開他的薄唇,慢慢侵噬他的神志,廝磨他的魂魄。
薄妄往后退了退,手卻還抱著她舍不得松開,他的氣息變亂,“之之……我再說一遍,我不急。”
她不用這樣。
“我不是沒準備好,只是有點茫然。”
鹿之綾雙眸“看”著他的臉,輕聲說著耳根紅了起來,即例這樣,她還是把話說完,“我真的不會,你可以教我嗎?”
滿眼單純。
“好,我教你。”
薄妄哪里還忍得下去,他抬起腿,橫抱著她就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鹿之綾靠在他的懷里,略慌,“等下,先洗下吧?”
“那一起。”
薄妄抱著她直接去往浴室。
鹿之綾熱著臉縮在他的胸膛前,貝齒咬唇,她還是緊張的,但她不害怕。
在他身邊,她從來都不害怕。
水流自花灑傾注而出。
薄妄吻上她的細頸,纏綿的力道前所未有。
鹿之綾招架不住地往后退,還沒貼到墻面,一只手就抱過來,橫在她的身后,不讓她的背貼到冰涼的瓷面。
第791章 他給她讀父母的情書
霧氣一點點攀上玻璃,模糊兩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