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愛。
她愛他?
他當年用盡手段把她娶到手,她一開始并不樂意,但后來,他在她一點點的軟化中感覺到她的變化,他以為,她終于全身心地愛他了。
直到周勁的出現,他才知道自已就是個笑話。
可現在她卻說,她想懷孕生子,是因為愛他……
“雖然我們已經走不下去,但對阿棲,我還是一樣,我希望他能在父母的愛護下慢慢成長,尋找到自已的方向,而不是扔給他一個天梯逼著他筋疲力盡地往上爬,還要跟他說,你看,我已經為你選最好的路了,你還不知道感激和努力。”
戚雪一字一字說道。
薄崢嶸還沒從她剛剛的話里緩過來,聲音有些啞,“你在指責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是你對我的恨已經轉嫁到阿棲身上了,而你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
薄崢嶸想矢口否認,可話到了嘴邊,他說不出絕對。
沒有麼?
他完全沒有麼?
他有。
他知道。
他否認不了。
第830章 薄棲老公的爸爸不吃人
“我們不是合格的父母,但從今天起,我會改,希望你也能改。”
戚雪說完想說的,轉身便要走,手腕忽然被攥住。
薄崢嶸有些用力地握住她,掌心滾燙,一雙眸深深地盯著她的眼睛,“你說會改是什麼意思?你想怎麼改?”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是泄了一絲顫音,又似沒泄。
戚雪看著他漆黑的眼,發上的那一抹花瓣片掉落下來,她淡淡一笑,“當然是阿棲想要什麼樣的媽媽,我就做什麼樣的媽媽。”
“他想要什麼樣的媽媽?”
他問。
“你應該在意,他想要什麼樣的爸爸。”
戚雪說著拉開他的手,“我去看看廚房的茶點做好沒有。”
“……”
薄崢嶸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
她好像跟平時一樣,沒什麼不同,還在操心家里的大小事務,還在想著做個好媽媽。
但她又說了離婚。
薄崢嶸站在空曠的草地上,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脫離他的掌控。
這一天,薄崢嶸都沒再去管他的宏圖大業,而是留在家里。
戚雪沒有任何反常,一直在陪著薄妄和鹿之綾玩,甚至還去山里摘了果子,回來時給他書桌上擺了一份……
每次他走過去的時候,都能看到戚雪被鹿家那小丫頭逗得頻頻發笑,說著明天再玩些什麼。
離婚的話題,似乎只是隨口一提。
……
厚重的窗簾遮著書房的窗,一絲光都進來。
書桌上的電腦開著,屏保的光隱隱透出來,落在前面的男人身上。
薄崢嶸往后靠在真皮座椅上,身上仍是穿著辦公的襯衫長褲,連領帶都沒有松,就這麼睡了一夜。
他驟然驚醒,從座椅上一下子坐直起來,鏡片后的眼里恐懼無法掩藏,冷汗自額角淌下來,呼吸混亂不堪,胸膛陣陣起伏。
他摘下眼鏡,鼻梁上被壓出一點凹陷,渙散的目光慢慢聚焦起來。
模糊的書房變得清晰,一事一物都冰冷沒有溫度。
“……”
薄崢嶸坐著,想不起上次做噩夢都在什麼時候了。
他伸手拉開旁邊帶密碼的抽屜,一個相框被反扣在里邊,他伸手拿出來翻正,上面是一張戚雪的獨照。
她從樹林里走出,手上拎著一個籃子,長裙翩躚,被他按下快門。
被捕捉的表情微帶驚詫,更多是溫柔的笑意。
戚雪第一次進山分不清哪種果子可以吃,他也沒有在意過這些,兩人就坐著在網上找資料,也找得不全。
他假裝要試毒,把她嚇得不輕。
薄崢嶸轉眸,看著被放在桌角的一盤果子,紫紅色的小果子,一顆一顆。
他已經不記得當年假裝吃的是不是這種果子,只記得她當時緊張的樣子……
薄崢嶸眼神發暗。
“你在看你老婆呀?”
稚嫩的聲音突然在光線昏暗的書房里響起,顯得格外詭異。
薄崢嶸猛地低頭,就見鹿家的那個小丫頭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在他的旁邊,小手抓著一顆小果子,一雙眼睛盯著照片中的戚雪直勾勾地看,看著看著還笑了,“雪阿姨真好看呀,對不對,叔叔?”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薄崢嶸冷冷地問道。
聞達干什麼吃的。
“我自己走進來的。”
鹿之綾很乖巧地回答,又討好地拿出一顆果子遞給他,請他吃。
“出去。”
薄崢嶸伸手將相框鎖進抽屜里,重重地合上抽屜。
鹿之綾被拍抽屜的動靜嚇一跳,眨巴兩下眼睛,看看他,然后默默把果子塞自己小嘴巴里,一頭鉆進桌肚底下,一屁股坐下來。
“……”
薄崢嶸被小團子莫名其妙的操作弄迷惑了,擰眉不悅,“你干什麼?”
“我有東西給你看,但又有點怕你,我等不怕了再給你看。”
鹿之綾整個人縮在書桌底下,兩只小手抱住桌腳,頭都不探出來,聲音翁翁的,還為他著想,“叔叔你繼續看老婆,不用管我,我一會就好了。”
“……”
鹿家養了個什麼小玩意。
一股郁結悶在薄崢嶸胸口,他坐在椅子上往后退了退,低頭看向里邊的小不點,冷冷地道,“不許告訴任何人我抽屜里有她的照片。”
“……”
鹿之綾縮了縮,抱緊桌腳看他,有點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雪阿姨不是你老婆嗎?你怎麼說她她的,你也不好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