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看過去,鹿之綾忽然抬起小手揮得賣力,生怕他看不到。
薄棲勾了勾唇。
忽地,他手臂被人一頂,鹿景曄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道,“薄棲,我現在可是把你當成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所以?”
薄棲聽得出他還有話要講。
“所以,小七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妹妹。”
鹿景曄一本正經地道,搞這麼難分難舍的,可千萬別跟老二一樣,青梅竹馬還真成了。
“你想得真多……”
知道鹿景曄在想什麼,薄棲不禁輕嗤,可話到一半,他似被點了一點靈光,目色微動。
思索半晌,他望向窗口那一點小小身影淺淺一笑,“倒算個機會。”
實在沒別的機會可找,這個也行。
“什麼機會?”
鹿景曄莫名。
“沒什麼,走了。”
薄棲抬起腳往前走去,走了兩步,他揚起手在半空中輕輕一揮。
某個窗口的小朋友頓時又哭里稀里嘩啦。
……
在江南呆了近年最為輕松的一個月,薄棲沒有變得懈怠,一上飛機,他就開始看地產文件。
云層被飛機穿破。
薄崢嶸靠窗而坐,面色冷峻地盯著窗外分散的云團。
手機被擱在一旁的座椅上。
屏幕停留在天氣查詢的頁面上,頂端顯示e國天氣。
那邊的今天也是個好天氣。
良久,薄崢嶸收回視線,抬眸看向前面,就見薄棲在看文件。
“在我們狀態最差的那幾年里,阿棲備受折磨,他才是那個需要被補救的人。”
他眉頭擰了擰,出聲,“阿棲。”
薄棲放下文件,從位置上站起來轉身,朝他低頭,“父親。”
“回去后,多交些朋友吧。”
薄崢嶸看著他道,忽然想到那一年扔掉的女同學禮物,又補一句,“不管什麼階層,只要你相處得來就可以交往。”
來了江南后的薄棲明顯比在江北輕松、快樂。
陪著一個比他小那麼多的鹿之綾都能那麼開心。
聞言,薄棲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見薄崢嶸不是在諷刺自已,薄棲垂下眼,看向自已座位上的袋子,里邊疊放著一條深藍色的洞洞圍巾,他面容平靜,不生一絲喜怒,“我已經不需要了。”
“……”
這回,換薄崢嶸錯愕地看向他。
薄棲朝他點點頭,坐回位置上,重新拿起文件。
……
薄棲在江南的時候,鹿之綾找盡一切機會黏著他。
可離開以后,兩人能聯系的方式只有網絡。
兩人能發消息的時間并不能總是湊到一起,經常都是她發一大段得不到回應,等看到他回復的時候,她又已經過了聊那個話題的熱情。
話題斷斷續續。
各自成長各自的。
雖然不經常聊,但鹿之綾總能從家人們那里聽到關于薄家的一些消息。
她便努力從里邊里剝出關于薄棲的,從而知道他的近況。
九歲。
鹿信衡和程桐聊,“這個薄崢嶸太狗了,薄棲去e國小住,他居然也跟著去,他這是想借兒子上位。”
程桐把玩著一個擬真大腦道,“沒用,戚雪都沒搭理他。”
“戚雪不理薄崢嶸,你得理理我吧,怎麼回來還看大腦。”
被忽略的鹿信衡把大腦搶走放到一旁,將老婆往床上帶,一臉受傷地靠近她嫣紅的唇,“我不比大腦好看?”
“景曄最近想研究人類大腦,我幫著看看而已。”
程桐笑著貼向他,勾住他的脖子,“當然是你更好看。”
“是麼?”
鹿信衡啞著聲音開口,吻住她的唇,將懷里的人放倒。
“怎麼不再說說薄棲哥哥了?”一個小腦袋突地從床尾冒出來。
“……”
夫妻兩人嚇得連忙分開,默契地抹唇。
鹿之綾趴在床尾凳上,眨巴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薄棲哥哥在e國玩得開心嗎?說說呀。”
“小七……”
鹿信衡擦著唇道,“你是不是該獨立住一個院子了?”
“……”
鹿之綾一臉無辜、茫然、不解。
十歲。
“季文月這算盤打得我在江南都聽到響了。”
姚心容老太太站在花園里,一邊修剪花枝一邊和兒媳們說著自已得來的一手消息,“薄棲十五歲生日,她送季家傳了好幾代的傳家寶,你們說她動的什麼心思?”
“您不是說她年輕時候就和丁玉君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沖薄老太太的面唄。”
大兒媳在旁邊笑著說道。
“想得淺了吧?”
姚心容幽幽地道,“她有個孫女可是和薄棲年齡相仿。”
“您是說季家真動聯姻的心思?”二兒媳跟著問道,“那薄家怎麼想的?”
“倆小孩呢?十五歲,應該懂一些長輩的意思吧?”
三兒媳問道。
八卦是人類的本能,幾個兒媳紛紛看向姚心容,等著聽薄季兩家的八卦。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我一老太太還管人早戀?我有這麼無聊?”
姚心容挺直脊梁,擺起一派端莊姿態。
“……”
幾個兒媳默默地看著她。
姚心容裝不下去了,“好吧,我還真聽到一些,你們靠過來。”
幾人立刻圍在一起,花都不修剪了。
“我聽說在薄棲的生日宴上,季文月那孫女跳了支舞……”
姚心容悄悄說著,驀地,一個小腦袋擠進來,眼睛滴溜圓地盯著她。
“……”
花園里一片寂靜。
鹿之綾捧著一小捧瓜子蹲在地上磕著,儼然一副村頭小老太太的模樣,一雙眼睛清亮地透著好奇,“奶奶說呀,跳舞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