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過社會和現實的毒打以后,才知道自已多天真。
身在異鄉,每天一睜眼就是干不完的農活,掙不完的工分,吃不夠的糧食。
還有回不去的家。
顧家本來就是泥腿子出身,幾個孩子又還小,所以倒不用為這事擔心。
只需要關起門來過自已的日子。
因為顧母在,很多事不好做的太明顯,吃的用的一切從簡,跟大家一樣。
一家人過的很簡單樸素。
但幾個孩子非常可愛乖巧,兩個哥哥非常疼愛妹妹,也很照顧妹妹。
雖然物質并不豐富,但是每天都很快樂。
李清韻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年代的人幸福感更加強烈。
沒有那麼大的經濟和生活壓力,吃穿住用行大家都差不多,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也就很容易滿足了。
去年過年因為懷著三三馬上要生產,就沒有回老家。
三三生在元宵節那天,今年的元宵她就一歲了。
還沒有見過老家的親人們,所以今年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回一趟老家的。
而且顧母也很想念顧父。
顧庭舟為了這次回家多待幾天,特意攢了好久的假期,除開路上的時間,他們這一趟可以在家待上半個月。
年關將至,火車站的人爆滿,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
三三被捆在顧母懷里,她背上還背著一個行李。
李清韻也一樣,背上背著,手上提著,一手還要緊緊的牽著二寶。
二寶差幾個月才到三歲,古靈精怪的,沒有安全意識,害怕他稍不注意走丟。
吸取后世的防走丟策略,李清韻用粗麻繩做了個神器,一邊套在自已手上,一邊套在二寶手上,防止他跑遠。
麻繩很粗,哪怕是用刀子也得割好幾下才能割斷,非常實用。
七歲的大寶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他知道緊緊的牽著爸爸,還懂事的要求爸媽給自已一個小包背著。
至于拿行李的主力軍,要數高高大大一米八幾的顧庭舟,他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胸前掛著,另一只手上也沒閑著。
因為顧母在的緣故,李清韻不好明目張膽的把行李裝進空間里,所以只偷偷裝了一些不打眼的東西,大多數物品全靠人力扛。
幾人好不容易擠上車。
三個大人,三個孩子,顧庭舟只買到三個臥鋪位,還有一個硬座。
顧庭舟帶著一家人先在臥鋪上安置好。
李清韻和三三一張床,顧母帶著二寶一張床,大寶單獨一張床。
顧庭舟把硬座留給了自已。
顧母心疼兒子,說自已去坐硬座,被顧庭舟按住了。
“媽,你就讓他去吧,他年輕力壯的。
我等會換他過來睡會,一樣能休息。”
“就是啊。”
“那行吧。”
一家人上車時,他們所在的這個車廂里就已經有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睡著。
估計是從上一站過來的。
他們進來聲音挺大他也沒醒。
李清韻上車就帶著孩子先睡了,她得養足精神,今晚上還得守夜,帶著三個孩子還有這麼多行李,不能掉以輕心。
顧母帶著大寶二寶,他們乖乖的趴在窗子上張望。
顧母拿出隨身帶的零嘴投喂兩人。
等李清韻一覺醒來時,顧母已經和她上鋪的中年男人相談甚歡了。
兩人圍繞著孩子展開了無數個話題,喜笑顏開的聊著。
中年男人好像很喜歡孩子,他看向大寶二寶的眼神,是一種純粹的喜歡。
李清韻不由得打量起他來。
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他穿著一身灰撲撲的中山裝,外面套著一件有補丁的大襖子。
但是他手上卻戴著一塊勞力土手表。
這個時代的盜版還沒有那麼興盛,隨意一瞥,李清韻確定這是一塊真表。
一個普普通通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中年人,竟然帶著一塊勞力土?
他看起來有幾分讀書人的文雅,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他應該不是普通人。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個男人有幾分詭異的親切感。
她一直盯著人家看,人家肯定察覺到了,一臉疑問的看向她。
就是正面直視這一眼,電光火石之間,李清韻腦子里有了個不成熟的想法。
她知道為什麼會覺得親切了,因為這張臉跟她認識的一個人太像了。
這分明就是二牛的中年版嘛!
不會這麼狗血吧?她竟然在火車上巧遇了二牛的親爹?
不過這世界上相似的人也很多,一切還得問過之后才能確定。
于是她試著跟男人搭話。
“這位同志,您這一趟是去哪里呢?”
男人倒沒有生氣,溫和的回答:“去東三省。”
“聽您的口音,應該是江省人吧,快過年了,怎麼還往東三省去呢?”
李清韻也顧不上不禮貌了,有些逾矩的問道。
顧母聽到她這麼沒有邊界感的問話,怕人家生氣,連忙打掩護說:“您別見怪。”
男人倒沒有生氣,臉上仍掛著笑容。
“我去東三省找一位故人。”
第 196章 許景鴻的故事
這個回答讓李清韻心頭一喜,她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人多半就是二牛的親生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