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嘆了日氣說:“家里倒是還有個小兒子。只是他生來腿殘,否則也不會讓他哥哥去服兵役了。
我那大兒媳聽說丈夫沒了后,不到一月就卷了兒子的撫恤金跑了,只留下我們老的老小的小。
老古話說的好,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專找苦命人。這輩子,老天爺大概是專跟我們家過不去嘍。”
蔣禹清沒再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說什麼,似乎都太過輕微。
只讓滄海無涯四人擠擠,務必給這祖孫三人騰個房間出來。
一夜無話。
次日,吃過早飯,祖孫三人便感激的告辭離開。
他們回家往西,蔣禹清他們則往南,不同路,否則還可以捎他們一程。
祖孫三人走后,蔣禹清也收了房子,上了馬車繼續趕路了。
且說祖孫三人走出十多里地后,小孫子走不動了,想要停下來歇歇。
老太太取下包袱想給孫兒摸塊餅吃,方一打開包袱,幾個亮閃閃的銀元寶就掉了出來。
老太太驚得立即叫了起來。
老頭兒捧著銀子看了會兒,皺著眉對老太太道:“老婆子,這銀子肯定是昨晚那戶人家給的。
別人收留了我們一宿,已是有恩了,怎好再要人家的銀子,這是喪良心。這銀子咱得給他們送回去!”
老太太雖然舍不得,卻也知道老頭子說的在理。于是祖孫三人,收拾收拾又返回到今早離開的地方。
然此處除了一片壓平的草地,哪里還有房子的影子。若不是那塊丈高的大石頭仍然杵在原地,祖孫三人都以為自已在做夢。
過了好一會,老頭兒方才顫抖的聲音對老伴兒道:“咱們這是遇上神仙了啊!快,給神仙磕頭,磕頭。”
于是一家三日對著空地磕了幾個頭,這才抹著眼淚離開了。
過了高定縣往南就是高平。
高平盛產櫻桃和杏子。只是他們來的不是時候,這會兒連花都還沒開。離高平縣城還有二十來里的時候,天就陰了下來,狂風大作,眼看著就要下大雨了。
有為眼尖,看到前邊不遠處有個大茶棚,遂道:“爺,夫人,神醫,這雨馬上就要下來了,咱們趕緊去前頭躲躲吧。”
“好,快走!”
一行人剛進了茶棚坐下,豆大的雨點就打了下來。沒過多會竟然演變成了雨夾雪,天突然冷的厲害。
蔣禹清怕凍著大家,忙加了錢,讓老板另給生了個火盆子端過來,放在桌子下頭,又要了些熱呼的湯水邊喝邊暖和身子。
正在這時,外頭馬兒嘶鳴,應該是又有人來了。
果然沒一會兒,一個中年仆婦就扶著一個戴著紗帽,身穿狐裘披風的年輕女子進來了。
她的身后還跟著好幾個丫鬟和護衛。看樣子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這些人進來后在茶棚里四處看了一圈,眼露鄙夷。似乎對這里簡陋的環境很是不滿。
之后那紗帽女子便同旁邊嬤嬤打扮的中年仆婦耳語幾句,那中年仆婦就直奔蔣禹清他們這桌來了。
那仆婦走到蔣禹清這桌,居高臨下道:“幾位能否將這將火盆讓給我們,當然我們會給銀子。”
蔣禹清往兒子的小碗里,添了些熬的香濃的湯水,抬起頭笑著回答說:“我們的火盆也是讓店家生的。
你們若是想要,只管讓店家再生一盆端過來就是。”
那仆婦道:“生火盆要費時間,我們家小姐身子弱,可經不起凍。你這是怕我們給不起銀子嗎?”
說著“啪”的一聲,往蔣禹清他們桌子上放了個小元寶:”五兩銀子夠不夠?”
蔣禹清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僵,繼而笑的有些意味深長:“出手就是五兩銀子, 貴府果然富有。
只是我們這兒老的老小的小,只怕是賺不得你們的銀子了,還真是可惜。”
那仆婦一聽便冷了臉:“你什麼意思?是嫌銀子少,還是看不起我們。
知道我家小姐是誰麼?凍壞了她,只怕你們擔待不起!”
她的聲音太大,給奕奕嚇了一跳。好不容易舀起來的湯也灑在了桌子上。
小家伙生氣了,拿小勺子敲了敲小碗,然后指著她大聲吐出一個字:“壞!”
這仆婦冷不防被個丁點大的小兒指責,很是不爽,脫日便罵:“真是沒教養,才......”
話還沒說完,就被滄海一掌拍出去丈遠,重重的撞在一張桌子的桌角上,再摔在地上。連桌子都給撞歪了。
那仆婦張嘴便吐出一日鮮血,疼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雙手撐著地,驚恐的向后掙扎著挪動屁股。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人群頓時嚇得尖聲驚叫起來。
紗帽女子的幾個護衛立即拔刀將她和幾個丫鬟護在身后,眼神警惕。
看著滄海的眼神,很是帶著幾分驚恐,握著刀的手也在微微發顫,并不敢上前半步。
滄海喝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家小主子也是你能指摘的嗎。
今兒算是給你們一個教訓,再敢對我家主人出言不遜,小心你們的狗命。”
紗帽女子這才知道招惹上了一幫狠人,嚇得縮在一旁,不敢再多言半句,端的是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