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太一拍大腿說:“哎喲喂,剛剛那誰家的,不是說她家兒媳婦和她三個孫女昨晚上出去了一夜沒回來嗎?你們說會不會就是她們呀?”
另一個老婆婆也道:“昨兒天擦黑那會兒,遠遠的我就看見大丫她娘抱著小閨女,領著大丫和二丫一路哭著往村子外頭走。
我當時就想問問她們究竟是怎麼了。可我老婆的腿腳慢,硬是沒追上她們。我還尋思她們受了啥委屈回娘家去了。”
一個老頭搖了搖頭:“受委屈?娘四個在家哪天不受委屈。當牛做馬的伺候這大一家子。
吃不飽穿不暖,每天不是打就是罵,驢的日子都比她們過的好。他們家是真不把人當人吶。”
另一個老太太忽然湊上來,小聲道:“千萬別說是我老婆子說的 。
昨兒上午,我上菜地里拔菜路過他們家后門兒。親耳聽到高大樁和他爹娘,合謀著要把娘四個賣了換錢,好娶那寡婦進門呢。
如果水里真是那娘兒四個,我估摸著他們要賣人這回事,讓義氏給知道了。義氏尋思著沒了活路,這才帶著三閨女去跳河的。”
現場頓時一片唏噓,都在說:“如果是真的,高大樁家,這是缺了大德呀,會遭報應的。
這兒媳婦兒可以是外人,那閨女再怎麼著也是你老高家人。現在這年頭又不是窮的實在吃不上飯,居然想著賣孫女。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一個老頭接過話:“我估摸著十有八九是那寡婦拱的火。要我說那寡婦成天勾三搭四的,十里八鄉的閑漢都讓她睡了個遍。
生的那兒子還一定是誰的種呢。偏就他們家還抱得跟個稀罕貨似的,整天到處顯擺,真是丟人現眼丟到家了。”
“那可不是。你還不知道吧,高大樁還有個外號,叫綠頭老王八。”眾人聞言頓時一片悶笑聲。
不過到底是同村人,他們議論歸議論,還是很快把這件事情報到了里正那里。
人命關天,里正不敢怠慢,忙帶著漁夫去了高大樁家。他們的后面跟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高大樁正抱著他兒子逗著呢,一聽這事兒頓時愣住了。吱吱嗚嗚地說:“可別瞎說。我家那婆娘明明、明明就帶著幾個孩子回娘家去了。”
他老娘也出來幫嘴:“胡說八道,我兒媳婦明明就是帶著幾個孩子回娘家了。”
里正氣的胡子都在抖,大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兒媳婦娘家爹娘早就死了。
自打嫁到你家,這麼些年,你從來都沒讓她回去看過她兄嫂,這不年不節的回哪門子娘家。糊弄誰呢?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真出了事兒,壞了咱村們的名聲,咱全村都得跟著倒霉。”
高大樁心有不甘,想他家的婆娘無論怎麼打罵,都是逆來順受,從不敢反抗。又怎會有勇氣去跳河?
于是又向漁夫問仔細了,那幾個人的衣服穿著,見樣樣都對上了,這才慌了神。
忙把那小孩兒往小搖藍里一放,跟著漁夫去往“發現母女四人的地方”。
里正見此,趕緊招呼了一波青壯跟了過去,想要幫忙。
可到了漁夫所說的那片河灣,并沒有見著尸體。只有兩個人蹲在河邊洗手的人。
那倆人見了他們說:“你們干嘛呢?”
里正小心翼翼的問:“河里的那幾個人呢?”
有為和無名,裝模作樣的“啊”了一聲:“你說那母女四個呀,剛剛讓官府的人給撈走了。”
“帶去哪啦?”
倆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她們該去的地方。”
眾人頓時不敢再問了。尋思應該是讓官府給拉到義莊去了。正尋思著,要不要追過去呢。
洗手的漢子又道:“我跟你們說,這母女四個可真慘哦。那手上脖子上到處都是傷。估摸著是被打得實在受不了才來尋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斷子絕孫的,干出這麼缺德冒煙兒的事兒。”
于是眾人齊刷刷地看著一臉煞白的高大樁,可不是斷子絕孫,缺德帶冒煙兒的嗎。
村里沒有一個人知道義莊在哪兒。自然也無處去尋。只能等著官府來通知去領尸了。
高大樁為了給寡婦騰位子,逼死媳婦兒和三個閨女的事情,立即傳遍了全村,就連鄰近的村落也知道了。
里正堵著高家的大門日罵了整整半個時辰。
罵的高家的老老少少,半句都不敢吭。實在是這事兒傳開對高家坪的影響太大了。
虐死兒媳婦逼死三個孫女,四條人命。消息一旦傳開,以后高家坪在十里八鄉都抬不起頭來。
將來村里的小伙子議親也會變得格外困難。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家的閨女出嫁以后就只生兒子,不生閨女。
這萬一要生的都是閨女,還不得讓人給活活逼死啊。就這樣的情況誰還敢嫁女兒。
里長走后高家人趕緊把大門給關了,縮在家里半步也不敢出去。
高家的老虔婆還在罵罵咧咧:“我就說這賤皮子不是個好東西。死了都還要往我們家頭上潑臟水,害得我們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