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天梁和搖光偶爾提到肖云馳,夏書顏都快忘了自已千里之外的好夫君了。
不過肖將軍就不一樣了,他可是一直記得自已和夫人的約定。
當初夏書顏開口問他要京都人馬的時候,曾向他承諾,一年之后,要給他一個不一樣的鎮北侯府,還要讓他看到鎮北軍后勤保障的雛形。
婚后一別,三百多個日日夜夜,肖云馳不斷收到夏書顏帶給他的驚喜,這也讓他對他們的約定更加期待。
肖將軍正在專心致志地想媳婦呢,右護軍來報。
“將軍,最近老穆要回京都探親了,您有啥要他帶給侯府的不?”
肖云馳被他喚回了神,哦,對了,他旗下的忠勇校尉穆江前幾日跟他說過,自已的省親假要到了,不日就要返回京都。
肖將軍想了想。
“幫我送一封家書吧,再去府里看看我母親,其他的沒什麼了。”
右護軍點點頭。
“行,不給家里帶點東西?”
說完又笑了一下。
“瞧我問的,京都能缺什麼?縱是缺了也不是咱們北疆能有的。行,那我就跟他說一聲,出發之前再來回您。”
其實將土們戍邊衛國,也是有省親假的,只是北疆偏遠,來回一趟需要數日,再加上之前北狄不斷侵擾,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好幾年才能回家一趟。
莫說旁人,就說他們肖將軍,自從接過父兄的重任鎮守北疆,也就去年奉旨成婚,才算是難得回了一趟家。
總共十天不到,就又拋下新娘子回到北疆大營,兄弟們背地里都罵北狄蠻子,打也不好好打,就這麼癩蛤蟆趴腳背似的,不咬人膈應人,害得他們將軍新婚都不消停。
這一次穆江選擇休假回家,也是因為他母親今年過五十大壽,他注定不能親自給母親拜壽了,但還是想在今年回去一趟,在她老人家膝下盡幾天孝。
收拾好了全部的盤纏,穆江就辭別兄弟們出發了,返鄉之路總是感覺輕快一些,即使是日夜兼程也不覺得辛苦。
其實想起家里人,穆江心中還是十分愧疚的。
他從軍之時,兒子才剛剛出生,母親的身體也不算好,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個家,全壓在了妻子一個人的肩上。
早些年的時候,他軍中有一位同袍犧牲在了戰場之上,他當時還是小隊長,代表軍中去看過那人的家眷,看到了一個女人頂門立戶過得何其艱辛。
那些年,他的軍餉都不能全部寄回給家里,他們幾個兄弟都各拿出一部分來幫助那位同袍的家眷。
直到后來那人的妻子再嫁,新的婆家算是小有資產,而且為人厚道,對之前的孩子也視如已出,他們才放下心來。
如今,也不知自已家會過成什麼樣。
近鄉情怯,穆江越走越忐忑。
等他風塵仆仆地進了京都,才感受到一種真切的恍如隔世。
他已經四年沒有回來過了,京都的繁華、喧鬧,人們臉上的閑適與安逸,都是北疆永遠也見不到的。
不過想到這里的一切都是因為有他們守衛國門,他又禁不住生出一種自豪感。
穆江調整了一下情緒,胡亂整理了自已的衣服,就朝著記憶中家的方向奔去。
站在久違的院子門口,穆江禁不住鼻子一酸,原來家里沒有男人,日子果然會十分艱難。
家里的院門已經破敗,院墻上也長出了雜草,門上不知哪一年貼的“福”字也褪了顏色。
他強忍著情緒,使勁拍了拍院門。
“娘!娘!我回來了!快開門啊!笑娟!笑娟!是我啊!兒子!爹回來了!快給爹開門!”
就這麼嚷嚷了半天,硬是沒有人迎出來,穆江的心里越發著急,家里人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最終還是隔壁院子的門開了,一個老婆婆探出頭來。
“誰啊?那家已經沒人了!你……你是……大江子嗎?”
穆江側過頭,發現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鄰居大娘。
“大娘,是我啊,我是大江子,我家可是出什麼事了?我家里人……”
大娘趕緊笑著打開門,走出來拉著他轉圈看了看。
“哎呀,你這孩子啊,當兵一走這麼多年,家里人都惦記死了!你怎麼才回來啊!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穆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娘!我家里出什麼事了?您快告訴我啊!我家里的人呢!可是我娘的身體?”
就在這時,大娘的兒媳也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三兩句問明白了情況,就知道自已的婆母沒給人家說明白,趕緊笑著安撫道:
“穆家大哥你別急,你放心,家里人沒出什麼事,都好著呢。
這院子空著,是因為他們都搬到城西的宅子里去了,這邊暫時還沒來得及收拾,后面也要整理整理,委托牙人給賣掉的。”
說著,婦人回身叫了聲自已的小兒子。
“小栓子,快來,這是你穆家大叔,你穆哥哥的爹爹,你給大叔帶個路,帶他去穆哥哥家的新宅子。”
院子里跑出個四五歲的男孩子,也不認生,脆生生地問了好,上前就拉住穆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