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馳沒有說話,而是端起茶喝了起來,夏書顏順勢接過嚴刺史的話。
“嚴大人,您不要誤會,我們將軍不是要跟裕州做生意,而是要跟您做一筆生意。”
嚴新卓微微垂下眼眸,面上帶笑,心里卻是一驚。
肖云馳的這位清客可是不簡單,人家把話說得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可如同天壤。
跟裕州做生意,就說明這生意是明面兒上的,不怕查。
利潤嘛,自然也得歸裕州財政,自已頂多也就拿個辛苦錢。
但是跟他嚴大人做生意,那就是要利用他的刺史身份,做些不好為外人知道的買賣了。
當前銀子肯定更多,而且都是給他個人的。
嚴新卓也不再繞圈子。
“將軍可是有海上的買賣?走私?”
夏書顏笑出了聲。
“嚴大人放心,沒有這麼招搖。
不過嚴大人這個想法確實不錯,日后若我們侯府有這樁生意,還要大人多多關照了。”
嚴新卓心道,你們都私下找上我了,肯定也不是什麼低調的買賣!
“那敢問顏先生,貴府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夏書顏氣定神閑地吐出兩個字,“私鹽。”
好家伙,這輕飄飄的兩個字一出口,驚得嚴新卓差點跳起來。
你剛剛還說走私招搖?!你們這還不如走私呢!
走私起碼不觸及其他州府的利益,只要不是太過,沒人會上報朝廷跟自已過不去。
鹽可是整個大晟的命脈!若裕州開始販私鹽,別的不說,江南鹽課就會對他們趕盡殺絕!
夫妻二人如何能看不懂嚴大人的臉色。
肖云馳終于開了口。
“嚴大人不必驚慌,本將軍既然找上你,就必然能保你無虞。”
嚴新卓這時也稍稍緩過神來了。
“將軍啊,顏先生,您二位選擇裕州,肯定是想販售海鹽吧?
不瞞您說,海鹽咱們裕州就產,但是味道苦咸,做不出江南湖鹽那般的口感。
且朝廷這些年對鹽價的把控十分嚴格,官鹽的價格就不高,私鹽便更加沒有利潤空間。
百姓不缺鹽吃,咱們恐怕是賣不出……難道是?”
肖云馳也不瞞著他,大大方方地承認。
“賣給鄂古,換馬。”
嚴新卓盤算了半晌,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他們制出的鹽只要不流入大晟境內,不搶鹽課的飯碗,應該也沒什麼風險。
肖云馳坐鎮擎州,時常與北狄短兵相接,鄯州馬不如鄂古馬,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他若是在裕州給肖云馳撐開了這柄保護傘,也算是賣鎮北軍一個人情。
如今朝堂不穩,四皇子把控京都摩拳擦掌,二皇子盤踞西南虎視眈眈。
他抱緊鎮北軍的大腿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
“肖將軍,下官明白您的意思了。
咱們裕州現在確實有幾處可做海鹽的工坊,我明日便派人交到將軍手上。”
肖云馳朗聲大笑起來。
“嚴大人,您這是何意啊?
我是真心來跟您做生意的,可不是來這裕州打家劫舍的。”
這反而把嚴新卓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不要我的工坊,難道還想自已建不成?
我現成的工坊你不用,新建又能建出什麼花來?
沒想到人家還真是這個意思。
夏書顏笑得一臉和善。
“嚴大人放心,我們不要您裕州的工坊,我們有幾處相中的灘涂,求大人行個方便。
另外就是這生意最好不要為外人知道,所以工人我們自已準備,麻煩大人在外圍幫我們做個警戒,不要讓無關人等誤入。
另外,大人放心,我們是真心要跟您做生意,不會白占了您的便宜的。
這私鹽的生意嘛,我們分您一成純利。”
嚴新卓臉上堆笑,“好說,好說,下官明日便去安排。”
心中卻是在默默吐槽:
還說不是來打家劫舍的!
你做個海鹽,還只是賣給鄂古來換馬。
他們一個小民族能消耗多少私鹽,再說那玩意又苦又咸,人家肯不肯要還不知道呢!
還給我一成純利?也不知這一成純利夠不夠我吃一頓飯的!
肖云馳和夏書顏也知道嚴新卓不信,不過無所謂,今天他們的任務只是和這位嚴大人過個明路而已。
等日后海鹽生產出來了,怕是他們不說,嚴大人都會自已為這生意尋找新的買家。
拿到了嚴大人給的灘涂,夏書顏便想要把肖云馳趕回擎州了。
肖將軍在客棧中抱著媳婦不肯松手。
“為夫在這里陪你不好嗎?”
夏書顏笑著揉揉他的臉。
“將軍別鬧,你不能離開擎州太久。
再說我還需要你回去幫我挑挑人選,給我送一批曬鹽的工人呢。
對了,這工作辛苦程度不亞于農莊,我會給高薪水的。”
肖云馳坐在椅子上,又把媳婦抱進懷里。
“顏兒要留在這里多久?”
夏書顏想了想。
“不好說,我只是知道海鹽的做法,但是之前也沒有實踐過,所以也得慢慢摸索著來。
少則半個月,多則兩個月。
我答應你,最多兩個月,無論成與不成,我都會回去的,好嗎?”
肖將軍不太樂意。
“我們是夫妻!居然要分開這麼久!?”
夏書顏扶起他埋在自已肩膀處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