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是能一直安分守已地過日子,她也就不是鮑雨菲了。
而西南的鮑千凝如果能一直忍著不對她出手,也枉費了她臥薪嘗膽這麼多年。
事情的變故,就出在鎮子上新來了一個戲班子。
當家武生的身段、模樣、本事都是一等一的,每次開戲都能贏得滿堂喝彩。
鮑千凝在園子里看過一回便上了心,在那武生謝幕的時候,她也學著旁人的樣子,摘下自已頭上的珠花扔了上去。
不知那武生有沒有看見是誰扔的,反正他視一臺子的賞賜于不顧,偏偏撿起了鮑雨菲的珠花,簪在了自已的鬢邊。
這一下,撩得鮑雨菲心中小鹿亂撞,臉頰都飛起了紅暈。
此后幾天,鮑雨菲日日到鎮子上來,只要有武生的戲,她場場不落。
次數多了,武生也注意到了她,每每都會朝她那邊多看幾眼。
有一次她壯著膽子找到了后臺,正看到那武生在卸妝。
擦掉了臉上的油彩,他本來的相貌竟然更加英俊。
鮑雨菲看得呆住了,直到武生從鏡中發現了她。
一向霸道刁蠻的鮑雨菲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道個歉便退出去。
沒想到武生放下手里的東西,徑直朝她走來,直到兩人間的距離越靠越近。
跟著鮑雨菲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正想開口訓斥,那武生卻突然笑了,自已伸出手從她頭上拔下了一支素簪。
“夫人還沒有給我今日的賞賜,小生冒昧,便自已向您討要了。”
這般舉動不可謂不親密,連鮑雨菲的丫鬟都皺著眉頭,覺得有失分寸。
沒想到鮑雨菲卻很開心,自已又拔下一只鐲子塞進了那武生的手中,含羞帶怯。
“這才是我今日要給你的賞賜。”
說完便害羞地轉身走了。
那武生看著鮑雨菲的背影,緩緩揚起了嘴角。
他身后一個老生扮相的人走了過來,看著他手中的素簪和鐲子,滿臉羨慕。
“怎麼?又釣上一個?”
那武生隨手把東西塞進老生手里。
“這些給你了,我想要的還在后面。”
老生掂了掂手里的東西,露出一絲壞笑。
“你留點神,別又給班主惹事。”
武生不在意地坐回椅子前卸妝。
“我惹的那點事,與我賺回來的銀子比算什麼。”
老生一哂,“也是。”
等鮑雨菲再來的時候,卻沒有看到武生的戲。
她不甘心地找到戲班的班主,想要問問那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賊眉鼠眼的班主滿臉都是笑意。
“沒有沒有,夫人放心,陶老板并沒有什麼事,只是今天隔壁鎮子上李員外的母親過壽,點了咱們戲班子上的幾個角兒過去。”
鮑雨菲在西南的時候,因著鮑左并不喜歡聽戲,嫌吵得慌,所以她也只隨母親在城里的戲園子里聽過幾回,并沒有想到還能把戲班子叫回自已家中。
如今班主這麼說,倒是給了鮑雨菲啟發。
“行,那等你們陶老板回來,我也包幾場他的戲,讓他到我的莊子里唱去。”
那班主見多了這種事,如何能不明白鮑雨菲是看上陶秋然了,趕緊趁火打劫。
“哎呦呦,夫人,可使不得。
您看,咱們租了這園子唱戲,好多人都是奔著咱們陶老板的戲來的,您直接把人帶走,這小人跟其他客人沒法交代啊。
陶老板不在,我這園子的戲便開不起來,這……這麼多口子人等著張嘴吃飯呢,您看看……”
鮑雨菲不耐煩了。
“多大點事,這錢我給你出就是了。”
鮑雨菲一伸手,丫鬟趕緊把錢袋子遞了上來,鮑雨菲隨手從里面抽出一張銀票。
“拿著,這段時間園子的損失都算我的。”
班主趕緊賠著笑臉雙手接過。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您放心,陶老板一回來我就把人給您送到府上,保證不耽誤您,聽,戲。”
其實此時無論是戲班老板,還是陶秋然,都誤會鮑雨菲了。
他們以為她也是那種要包戲子解悶的豪門怨婦,但此時的鮑雨菲其實非常純情,她甚至沒有真正地喜歡過一個人,更不要說這種風流韻事了。
后來,陶秋然如約來了鮑雨菲所住的莊子,兩人日日都在一處,打著唱戲聽戲的名義打情罵俏。
鮑雨菲身邊的嬤嬤看不下去了,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趕緊勸著。
“少夫人,那陶老板也來咱們莊子上一段時間了,差不多是不是也該將人送走了?”
鮑雨菲此刻坐在梳妝鏡前,拿著首飾往自已頭上比劃,果然愛情才能滋養人,這才幾天,鮑雨菲覺得自已的氣色都比之前在府里時好了許多。
“嬤嬤這是什麼話,陶老板待得好好的,做什麼要將人送走?
可是那戲班班主又來要錢了?給他便是,多大點事。”
老嬤嬤的臉色不太好看,猶豫了半晌,還是開口勸道:
“少夫人,如今您一人在這邊住著,陶老板畢竟是男子,這男女有別,他就這麼住在咱們家里,老奴怕傳出去有損少夫人的聲譽。”
鮑雨菲不樂意了,把耳環摘下來摔進盒子里。
“我不過是一個人待著沒趣,找個戲班子來給自已解悶兒,哪來那麼多碎嘴的非要說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