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也開始加重，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弓起身子，攥緊拳頭，像是回憶起來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一般。

　　言晃坐在了他的身側，一只手輕撫他的后背。

　　張洋另外一只手蓋住自己的眼睛，終于開始訴說自己遇到的事情：

　　“我本來是去小賣部的，想要買點食物的，但……我在小賣部又遇到他了，他這次比以前更要過分，我已經想盡辦法躲著他了，他偏不。”

　　“我拿什麼，他就搶走我的，最后把我拖到了教務處，找了一個沒監控的地方羞辱我，說我會像陶佳一樣，在這里死掉。”

　　“把我反鎖在門里，然后就走了……房間里什麼都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到無數雙手在拉我，那些手好溫暖。”

　　“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那麼溫暖過……他們摸著我的后背，安慰我，告訴我可以反擊，陶佳會幫助我，會讓我從今以后擺脫這種苦難。”

　　“她告訴我，會讓我親手殺死我的仇人，我當時真的好恨王平，好恨好恨，好想把他殺了，這樣我就解脫了，于是我同意了她……”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洋的情緒明顯更加絕望，身體抽搐的幅度頻率也更加不受控制。

　　“在我醒過來之后，面前……是我自己的尸體，就算里面的芯兒已經換成了王平，但我殺死的不是王平……我殺死的是我自己，受苦受難的自始至終都是那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可憐蟲！”

　　“我不敢想……我的爸爸媽媽知道了張洋死亡這個消息會怎麼樣，還有其他人……死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改變過！”

　　“但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從殺死我自己的那一瞬間我就決定，我會殺死所有人……最后再殺死我。

”

　　“這所有的一切……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這完全不是我要的……”

　　他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哭聲越發劇烈，情緒也隨之爆發的更加厲害。

　　言晃摸著他的后背，深知他內心受到的精神折磨比說起來更為痛苦。

　　不過，這也驗證了言晃一個猜測。

　　那暗紫色的手所具備的【迷惑】，或許就是用在這里。

　　迷惑【受害者】進行反擊，實則是對其靈魂調換，并對力量進行增幅。

　　陶佳報復的從來都不止是施暴者，她認為所有的參與者都是有罪的。

　　那麼……

　　“其他人呢？”

　　“在這種狀態下，還有什麼特別的表現。”

　　張洋抿著唇，雙手悄悄的縮回長袖里邊，捏緊衣料：

　　“在這種狀態下，很難控制自己的理智，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忍不住……控制不了殘暴的想法和行動，所以，我才更想終結掉我自己。”

　　“以前的張洋被我親手殺死，現在的張洋面目全非，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我不該是這種人……”

　　言晃目光掃著他：

　　“所以你還是想那麼做嗎？”

　　張洋搖搖頭：

　　“我別無選擇。”

　　言晃卻說：“你有選擇，你要知道……現在的你不是張洋，而是王平，是有權有勢的那一方。”

　　張洋身體一怔，僵硬的轉頭看向言晃。

　　言晃說：“曾經被壓下去的所有消息，在你成為權勢的那一刻，就會被徹底解開，陶佳作為受害者之一，她很明白所有事件所缺失的關鍵是什麼。”

　　“她的確瘋狂的想要犧牲所有人，但從始至終，她也是一個受害者……她也想要沉冤得雪，將惡人繩之以法。”

　　言晃無數次的去思考靈魂調換的原因，想過可能是報復，也想過可能是一抹怨念的一己之私，但最終無法離開的是，每個《副本》的【神】都渴望自己被拯救。

　　雖說現在這《標準學校》正在朝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崩壞著，但只要沒有徹底變成【歧視之世】，一切就還有挽回的機會。

　　張洋明白言晃在想什麼，眼神中也是帶著幾分緊張：“那你的想法是？”

　　言晃：“將這里的所發生的一切，全都傳出外界，需要被整治的除了施暴者，還有這明許施暴者的環境。”

第173章 標準學校——怨念之手

　　資本，權勢，所有能夠帶給人身份與地位的一切，都能在關鍵時刻改變任何事情。

　　張洋是受這些因素擠壓到無法呼吸的，但王平不會，王平永遠是一個壓榨者的身份。

　　陶佳將雙方的身份替換，未必是帶來絕望，而是帶來絕望之中最后的希望。

　　張洋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當年自己受到的那一切壓迫為何沒有被浮出水面的原因。

　　其實《標準學校》里的【受害者】從來都不在少數。

　　那些事情不是沒有掀起水花，甚至在一些社交軟件上引起了公憤，讓無數人唾罵。

　　所有人的記憶仿佛都被刪除，再也不會有人記得那些孩子受過的委屈與痛楚，只剩下加害者們在不同地方，對不同人施加全新的痛苦。

　　周而復始。

　　張洋明白了言晃想說的一切。

　　他攥緊了自己的手心，瞳孔頻動，咬著牙，用一種復雜的目光凝視著言晃。

　　“這……真的會有用嗎？”

　　那眼神，仿佛就是心中本已經有了答案，但卻沒有足夠的信仰支撐。

　　此刻，他愿意將言晃作為他行動的信仰，只要言晃說一句是，他就能豁出去一切，去完成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