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質問把許希砸蒙了，她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卻在我吼出「離開」這兩個字時明顯哆嗦了一下。

「不……不是這樣的……」

不待她解釋，我就把那封舉報信扔給她：「你自己看看！」

許希看到信上的內容，臉「唰」地一下全白了，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見她這麼難過，我心里也堵得慌。

穿過來這段時間，我是矛盾的。

一方面告誡自己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巴不得她離開公司才好，一方面又對她抱有別樣的感情，無法對她不聞不問。

我經常站在窗邊看她，一看就是老半天。

捫心自問，那真的只是為了監視她嗎？

我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剛想厚著臉皮說兩句勸慰的話。

許希卻捂住臉沖了出去。

我本能地要追上去，想了想上輩子被她殘忍殺害的人，還是停下了步伐。

那個下午我無心工作，一直望著窗口發呆。

「林總，林總！」秘書在一旁喚我，「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7

在秘書口中，許希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

二十多歲的女孩誰不愛漂亮誰沒有虛榮心？

許希雖無父無母，但靠著工資和補貼日子也過得去，她卻堅持下班后擺攤，吃最差的用最差的，住地下室，把錢省下來捐給貧困山區的孩子，還定期給孤兒院做義工，這些許希從不跟別人說。

前段時間有被許希資助的機構來公司送錦旗，大伙兒才知道。

許希求大家不要說出去。

同事們對許希的關照完全是心疼她，想這個可憐的女孩能過得好一些，跟男女之情無關。

秘書的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讓我大為震撼。

許希，她不是殺人魔嗎？做這些是為了贖罪？讓心里好過點？

見我呆愣在原地，秘書自以為猜中了我的心事，跟我打起趣來：「林總現在幼兒園小男生哄女孩子開心都知道要給棒棒糖，你這麼兇人家真的沒市場啦！」

「公司里對許希有好感的小伙子很多哦，林總你要加油啦！」

我突然覺得腦子很亂，許希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呢？

上輩子和這輩子，我都看不懂她。

我向外走去，現在我迫切想要見到她，雖然我也不知道見到她該說什麼。

許希不在工位上。

追出來的秘書笑得一臉曖昧：「嗨嗨嗨，現在知道著急了吧？」

「許希被趙主管叫出去啦。」

我瞳孔驟縮。

趙主管，正是許希上輩子殺死的那個業務部主管！

8

我把車開得飛快，根本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

許希和趙主管的手機都關了機。

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麼還會有交集，明明我已經把許希調離了原來的崗位啊。

我不住地告訴自己，他們只是普通同事關系，現在不在一個部門根本不可能產生矛盾，許希不會再做出出格的事。

電話不接可能是沒電了……

潛意識里又告訴我不要去，不要去！我很可能會被拉進一個看不見的深淵。

可那是許希啊！

我怪過，恨過，還是無法割舍的許希啊！

趙主管位于城郊的別墅大門虛掩著。

推開門就看見散落滿地的衣物。

要是平時我一定會笑這趙主管也太猴急了吧。

可現在我笑不出來，額頭青筋暴起。

因為，我看到了許希下午穿的那件工裝外套正躺在冰冷冷的地板上……

不會的！許希不是隨便的女生，她不可能這麼做！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順著走道快步往前，突然樓上某個房間傳來了男人的慘叫。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我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進去。

里面的情景讓我幾近崩潰。

趙主管正赤身裸體被幾根鐵鏈死死拴在床上，僅著內衣的許希伏趴在他身上看不清表情，床邊還散落著各種小工具，加上那昏黃的光線，讓人乍一看覺得他們在玩什麼情趣小游戲。

如果沒有趙主管驚恐的尖叫和許希那抵住趙主管腹部的尖刀，還有墻角邊疊疊樂般堆著的幾具男性尸體的話。

趙主管見我突然闖入，如蒙大赦：「林總，救救我！」

叫喊聲把我拉回了現實，我吞了吞口水，嘗試著跟許希講道理：「許希你還年輕還有未來，別做傻事，有什麼可以好好說……」

「呵呵，未來？」許希突然抬起頭，嘴角輕輕勾起環視了四周一圈，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可是我早就被他們毀了啊……」

這時我才注意到這個房間的墻壁上貼滿了許希的照片。

上面的許希明顯比現在稚嫩許多，臉上還有著嬰兒肥。

脆弱，無助，驚懼到麻木……無一不是她正受摧殘的照片。

9

「對不起……我也想做個好人的……」

許希流著淚對我凄慘一笑，那表情像極了上輩子赴死的時候……

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的我目眥欲裂：「不要！」

下一秒她一刀割斷了趙主管的喉嚨并迅速將刀捅入自己的腹部！

霎時間血流如注，紅色的液體從傷口噴射，目之所及，滿是鮮紅。

我瘋了一般地撲過去，抱住渾身綿軟的許希。

她用最后的力氣握住我的手：「對不起，林……林……辜負了你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