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閃婚后,她意外身亡。
收拾遺物時,我卻發現了一本相冊。
里面全是我和妻子的合影,從校服到婚紗。
照片陳舊泛黃,背后的小字褪色。
【好遺憾,林知。我們又要錯過了。】
可我們才認識半個月。
直到——我再次睜開眼,見到曾經的她。
1
二十九歲那年,我和相親認識一周的女人閃婚了。
她叫沈芊芊。
眼尾有一粒紅痣。生得斯文又白凈。
奇怪的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又見面了,林先生。」
我詫異地問:「我們之前見過嗎?」
沈芊芊垂下睫毛,笑容清淺溫柔。
「以后,會常相見的。」
我一頭霧水,打了個哈哈。
「沈小姐看來對我印象不錯?」
后來交談的記憶已不甚清晰。
無非是一些個人信息交換。
七天后,我們閃婚了。
又過了七天,沈芊芊被一輛失速的轎車撞飛,當場身亡。
所有的監控都壞了。兇手無跡可尋。
包括那輛轎車,幽靈一樣消失了。
只有現場遺留的血跡昭示著曾發生的一切。
又過了七日,我收到了保險公司的天價賠償。
獲益人里,只寫了我的名字。
此外,我毛骨悚然地發現——除了這一份,沈芊芊還買了各種不同類別的保險。
就仿佛……她早有預料,這一年會遭遇死亡一樣。
短短一個月里。
我經歷完了相親、結婚、喪偶。
2
沈芊芊的遺物很少。
剛入住新房時,她只帶了一個 20 寸的行李箱。
那就是她的全部家當。
床頭柜上的花瓶里斜插著幾枝向日葵。
過了花期,金黃細碎的花瓣已經盡數凋零了。
那本厚厚的相冊就放在花瓶旁。
封面的照片,是前不久拍的婚紗照。
沈芊芊一身純白婚紗,挽著我的手,笑顏如花。
我順手往下翻了幾頁。
目光卻猛然頓住。
里面滿滿當當,都是沈芊芊和我的合照。
更加青澀的沈芊芊,和更加年輕的我。
一張,又一張。
最后那張,我們都穿著校服。
我盯著親昵地靠在一處的少年少女,徹底蒙了。
我對這些照片一點記憶都沒有。
而且,我敢肯定——相親之前,我絕對不認識沈芊芊。
手中的相冊頓時變得燙手。
我回想著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明明認識不到一個月。
沈芊芊對我,大到人際關系,小到生活習慣,都了如指掌。
怔愣間,有什麼東西從相冊中掉落,叮叮當當滾出去好遠。
我低頭看去,又是一愣。
結婚前,我曾訂過一對婚戒。
送來時卻出了差錯,絲絨盒子里只有一枚女戒。
而現在——我盯著那枚男戒。
它為什麼,會在這里?
3
剛戴上戒指,強烈的白光差點閃瞎我的眼。
再睜眼,我正坐在一個燒烤攤里。
「林哥,干了!」
對面的胖子醉醺醺地舉起啤酒罐,和我碰了碰。
我盯著那張臉,試探性地開口。
「小胖?」
他迷迷瞪瞪地抬頭,「干啥?」
我徹底愣住了。
小胖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
幾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我不動聲色,「沒啥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小胖瞪圓了眼睛,樂了。
「林哥!你今天吃了幾粒花生米啊,醉成這樣!」
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探我的額頭。
「忘了?現在是 X 年的跨年夜!」
我穿越回到了七年前。
夜幕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我望著無盡的雨簾,心中一動。
沈芊芊曾經和我說過。
有一年的跨年夜,她過得特別慘。
公司臨時加班,飯都沒吃上。
晚上回家走到一半下了大雨,她摔了一跤,崴了腳。
更糟糕的是,那條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的路燈壞了,她被一個變態尾隨。
「后來呢?你甩開他,平安回家了嗎?」
我當時是這樣問的。
沈芊芊低下頭,很輕地笑了笑。
她說:「萬幸。最后有人救了我。」
轟隆!
夜雨滂沱。
小胖還在東倒西歪地喝酒。
我望著燒烤攤外的大雨,忽然很擔心。
4
我憑著記憶,找到了沈芊芊以前住的那條小巷子。
路燈壞了。
從巷口到巷尾,一片漆黑。
和沈芊芊當時的描述,一模一樣。
我的心沉了下去。
五分鐘后,我見到了沈芊芊。
渾身上下都被雨澆透,衣角都在滴水。
這是七年前,二十二歲的沈芊芊。
大學畢業,剛剛步入職場。
雖然穿著職業裝,臉上的青澀卻還未褪去。
她在雨中奔跑著。
忽然,她腳下打滑,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幾秒后,她身后追上來一個黑衣男。
那個男的不由分說地拽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往黑暗的巷子里拉。
我心中一緊。
沈芊芊不是說會有人來救她的嗎,這人怎麼還不來!
行動比思維更快。
意識回籠的時候,我已經一拳打在了黑衣男的眼眶上。
「你誰啊!」
他歪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醉醺醺地罵道。
「竟敢壞老子好事……」
我抓起他粗粗短短的頭發,朝著鼻梁骨又是一拳。
「嘴巴給我放干凈點!」
黑衣男清醒了一點。
他連滾帶爬地起來了,指著我發了狠。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扶起沈芊芊,頭也不抬。
「一位路過的熱心市民。」
我按了按沈芊芊紅腫的腳踝。
「你家住在哪里?還能走路嗎?」
她怔怔地看著我,啞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