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行行行,依你依你。」
15
雖說一切從簡,但也得花錢。
我和沈河雙雙出門做賞金獵人,收獲頗豐,很快就攢夠了錢。
師父不清楚我們的私下交易,他覺得哪里怪怪的。
但我們再三保證雙方自愿,不存在欺詐行為,師父也就沒有刨根問底。
舉行儀式當天,太宗門里算上沈河,一共有七個人。
我們七個人愣是弄出了十七個人的陣仗,一片雞飛狗跳。
沈河難搞得很,一會兒這里不行,一會兒那里不對,叉著腰四處亂轉挑毛病。
他最近狀態還特別不穩定,總是想起之前的事,還想不全,轉悠一會兒就忍不住捂著腦袋躬身緩緩。
我勸他去一邊坐著,他偏不。
我幾個師弟師妹嗷嗷瘋跑。
我忙前跑后,只覺得頭痛欲裂。
蒼天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好不容易要舉行儀式拜師父,我熱淚盈眶。
我終于不用擔心自己二十歲就死了!只要完成這個儀式,勝利近在眼前!
我和沈河并肩站著,看著師父,他笑著接過我敬的茶,然后我和沈河準備對拜。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太宗門破舊的大門被人踹開,好多一看就修為很高的修士闖進來,為首的那個高聲叫道:「魔尊沈河在這里!」
沈河聽到別人把魔尊和自己的名字聯系在一起,突然忍不住捂著腦袋,痛苦地躬身。
他手里攥著的劍不受控制地顫動起來,劍身發出不祥的黑光。
師父和我一起把師弟師妹護在身后,我想去把沈河拉過來,他卻悶哼一聲,一把將我推開。
我急了,「你先站過來好不好?」
沈河徹底恢復記憶,死死盯著我,厲聲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是你告訴他們我在這里的對不對?」
我:「……你在想什麼啊?難不成我還會害你嗎?」
沈河:「你為什麼不能!想殺我的人那麼多,你也和他們一樣是不是?」
說完他轉向師父,眼里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你也和她一起騙我!」
他瀕臨崩潰,泄憤般揮劍,那些喊打喊殺的修士被劍氣砸得東倒西歪。
我和師父一起試圖按住他,沈河卻更瘋了,他赤紅著眼睛,好似要走火入魔,喃喃自語,「不想要我為什麼把我生下來?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都想殺我?對我好也是為了殺我!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他本來就強得可怕,現在又瘋得厲害,我師父一個病號,沒幾下就被他推到一邊,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著急地回頭看,卻被沈河掐住脖子。
我瘋狂咳嗽起來,坐在他身上奮力掙扎,不知什麼東西從我袖口掉出來,砸在他臉上。
他抓住那東西狠狠一捏,手心隨即被割破,流出血來。
疼痛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低頭看自己手心。
那是一個長命鎖。
我偷偷買來,打算儀式以后送給他的。
他看著長命鎖,掐住我脖子的手慢慢松開。
我跪坐在地,瘋狂咳嗽起來。
過了半晌,他眼里血色褪去,怔怔地看著我。
我說:「我、咳咳!我可沒給你畫餅,是你自己捏扁的,沒錢買新的,湊合戴吧。」
沈河恢復理智,胡亂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慌張地把我和師父扶起來。
聽風閣的老頭兒推開一群修士沖過來,對我說:「春桃道友,你身邊這人就是魔尊沈河,你可知道?」
我說:「我知道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頭兒從芥子袋里掏出一只平平無奇的棕色小木鳥,我認出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機鳥。
我:「哦?又是天機鳥說的?」
老頭兒道:「天機鳥所做預言無一不準,以后修真界的大半人命都會折在沈河手上,今天我們一定要結果了這禍害!」
我揉揉脖子,道:「你殺人總得有個確切理由,請問沈河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嗎?」
老頭兒:「可天機鳥——」
我一把奪過天機鳥捅了個對穿。
木鳥冒出一陣煙。
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說:「好了,天機鳥沒了,別拿它說事兒,你回答我的問題,除了收錢在你們聽風閣的地盤斬妖除魔,他沈河還做過什麼傷天害理,殘害無辜的事兒嗎?據我所知,他和修真界好像都沒什麼交集吧?」
老頭兒胡子顫抖,指著冒煙的天機鳥一陣哆嗦。
一個女修上前,義正詞嚴道:「天機鳥所做預言無一不準!」
我說:「那是因為你們覺得它說的是真的,然后它的預言才會準,要不是有這個預言,他娘會拋棄他,他會得到那些機緣混成魔尊嗎?一群修行之人被個破木頭鳥耍得團團轉,不覺得丟人嗎?」
就在此時,系統突然說:「宿主,你打出了隱藏成就哎!成就名:你真相了。獎勵你一個道具,本真之水,可以讓萬事萬物顯現出本來的樣子,讓眾人看到天機鳥的真面目!」
我覺得手里多了個小瓶子,沒多思考就擰開瓶子,朝著木鳥潑了下去。
木鳥不斷掙扎,過不多時,居然變成了一只黑漆漆的三眼烏鴉。
就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大家見了都懶得打的小妖怪,三眼烏鴉。
大家之所以懶得打,就是因為它不殺人,不放火,就喜歡說喪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