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妹妹,你與表哥何時如此親近,一個消息就能將你叫過去了?」
沈清婉露出些看好戲的神情。
我掀起眼皮看向她:「說起來,我與表哥確實有些兄妹情誼,這都拜姐姐所賜。若不是姐姐與云庭弟弟常常欺負表哥,又將府醫叫走,讓表哥請不到大夫,他也不至于尋到我這處來看傷,妹妹是在給姐姐你收拾爛攤子,也是為了我們沈家,不然若是傳出去,姐姐的名聲……」
我欲言又止:「怕是輪不到旁人來拖累。」
自己就給敗壞完了。
沈清婉聽著冷了臉。
顧珩也跟著道:「確實如表妹所說,她會些醫術,好心替我看診。我二人相見于亭中湖邊,向來光明正大,從不避人,今日大小姐帶著人來時,我二人也未閉房門,如何能算是幽會?」
祖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清淺的醫術確實不錯。」
祖父發話,祖母不陰不陽道:「那這麼說今日之事是誤會?這丫鬟說的書信和帕子又是怎麼回事?」
祖母身邊的嬤嬤這時進來,在祖母耳邊低語幾句,還從袖中掏出了什麼東西。
祖母聽完震怒:「還說你二人不是私通?清淺房中搜出了一首情詩,拿了顧珩族學中的課業比對,筆跡一般無二!顧珩的房里也搜出了帕子!你二人巧言令色,還想狡辯?」
說著,將一張紙與一方手帕甩到我面前。
我父親匆匆趕來時,就聽到這麼一句,怒從心起,抬手甩了我一個巴掌。
「我平日里就教你與外男私相授受,無謀茍合的?」
他怒氣沖沖,又很快正了神色,朝著堂上的祖父祖母開口:「父親母親,是我教女無方,才讓這孽女做出如此丑事,要打要罵,都任憑父親母親發落!」
我盯著地上的手帕,臉上頂著巴掌印,一顆心漸漸下沉。
沈清婉對著我得意挑眉。
沈清婉做了個大局,人證、物證,她全都安排好了,任憑我將嘴皮子磨破,都難以翻身。
何況連我父親都不信我。
「做了如此丑事,去寺廟里做姑子去吧!」老太太臉色沉沉。
我父親將這話聽在耳中,如晴天霹靂一般,連忙跪下。
「母親,清淺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是的,我是二房唯一的孩子。
這麼多年來,母親除了我,沒有別的孩子。
父親將妾室一個一個地抬進房里,至今也未有喜訊。
「正是如此,我才沒讓她直接去死!」祖母眼中滿是厭惡。
絞了頭發做姑子,和死有什麼區別?
對我父親來說沒什麼區別,可于我來說,至少活著。
我正要張口應下,一旁的顧珩便直起身子,極其端莊規矩地行了大禮。
「晚輩自知百口莫辯,愿娶清淺表妹為妻,還望諸位長輩能答應。」
我喉間的話語卡住,側眸看向顧珩,對上的是他堅定又認真的眼神。
與他那日在亭中,對我說會讓沈清婉付出代價的眼神如出一轍。
我從沒想過嫁給顧珩。
姑母是個難纏的角色,和沈清婉如出一轍,她又盼望著顧珩出頭,日后估計會安排給顧珩娶哪家貴女。
而不是我這樣,父親無勢,只能在府中伏小做低,仰仗他人鼻息生存的。
我父親聽到他這麼說,心放下了半截,也張口道:「父親母親,事已至此,不若就讓清淺和顧珩成親吧!」
祖母冷哼一聲:「瑩兒可未必樂意讓她進門。」
沈瑩是姑母的名字,姑母和大伯父一母同胞,對二房也是不假辭色。
祖父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道:「就讓顧珩與清淺定親吧,瑩兒那邊,我去說。」
這樁事就算這樣處理了。
祖母教訓我道:「既然如此,未出嫁的日子就安分守己一些,到底是做了丑事,就去祠堂抄上百遍家訓吧。」
百遍家訓,怕是將手抄斷了也抄不完。
父親心知這是最好的結果,轉頭對著我擠眉弄眼。
我鼻頭一酸,磕頭道:「孫女知曉。」
大伯父對著顧珩和顏悅色道:「既如此,日后便是沈家女婿了。」
顧珩到底姓顧,還不是姑母所出。
姑母往族學中塞與沈家毫無血緣關系的顧珩,為的是顧家,早就引起了族中之人的不滿。
如今他若是成了沈家女婿,對族中不滿的聲音也有了交代。
堂上的人散去,沈清婉離開前,還不忘嘲諷我。
「庶孽配庶孽,天生一對!」
她大費周章,將我與顧珩湊在一起,竟是這樣的理由。
在沈清婉眼里,我與顧珩都是她掌控下卑賤的玩意兒,她將我二人湊在一起,不過為了有趣罷了。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將指甲死死掐進肉里。
顧珩發現我手指上被指甲深深掐出的痕跡,嘆了口氣,在寬大的衣袍的遮掩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我會讓她付出代價。」
8
定親一事,要等到及笄之后方能推行。
我還差一年及笄。
姑母知曉此事后,馬不停蹄地殺到了沈家,不容置喙地與我父親說,要讓我做妾。
我父親難得硬氣一回。
「沈家的女兒往族譜上數十代都沒有做妾的!你要讓清淺做妾,去與父親與大哥說!看他們答不答應!」
在父親這碰了壁,姑母又跑到我這頭來,咬牙切齒地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