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顧珩來沈家,是讓他來學習的,你個庶子生的下賤胚子,竟敢勾引顧珩,若是他不中,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要嫁到顧家來,可要想清楚了,我可不會讓你好過!」
姑母放下狠話,轉頭離開。
如今還在沈家,我也還未入沈家的門,她最多罵我兩句。
可我知道,若是入了沈家的門便不同了,惡婆婆磋磨媳婦的故事流傳了這麼多年,我也聽過一二。
還有一年時間。
我是害怕的。
可想到顧珩笨拙地擦去我眼角淚水的生澀模樣,想到他在堂上堅定的眼神,和握住我手時的那一抹溫熱……
突然覺得,嫁給他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我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不然就要被送去做姑子了。
漸漸地,我完全接受了,顧珩是我未來丈夫的這個事實。
他白日里在學堂讀書,我偶爾會送些吃食過去,沈家族人也知道了,顧珩是我未來的夫婿。
沒人再對他動粗,可他也成了眾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在沈清婉的示意下,我與顧珩成了沈家子弟眼中的異類。
直到短短兩年半內,顧珩科考,中了秀才,又中了舉人,皆是榜首。
沈家看到了顧珩身上的潛力,對他重視起來。
顧珩雖無沈家血脈,但畢竟是記在姑母名下,又與我有親事在身,已然是半個沈家人,日后入朝,也是能當作自己人培養的。
顧珩被重視,族中子弟也不敢再對他橫眉冷豎,不過顧珩也并未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這個冬日,我就要及笄了,及笄過后,互換庚帖,正式定親。
明年開春,顧珩又要去參加會試,我父親眼看著顧珩越來越出息,生怕他反悔,每日在我耳邊念叨著,要趕緊將這事定下來。
沈清婉的及笄禮秋日就過了,辦得極為盛大,我父親母親看著也想如此,便去求了祖父。
祖父動用人脈,請來了德高望重的誥命夫人為我行簪禮,祖母也送來了添妝的衣裳首飾。
沈家女兒的及笄禮,面上是絕不能差了的。
及笄禮前一天,顧珩與我在亭中見面,送了我一根極為漂亮的白玉簪子。
白玉簪子放在木盒之中,似乎散發著盈盈幽光,我欲抬手將它拿在手中,眼神一瞥,看到了顧珩手上隱藏在木盒之后的一道傷口。
「你的手怎麼了?」
「無事,不小心弄傷的。」
他說得輕描淡寫,我皺了皺眉,合上木盒蓋子,隔著衣袖捏住他的手腕,將他刻意隱藏在衣袖中的大手露了出來。
上面有幾道滲血的傷口,但傷口細小,一看就是被什麼利器劃到了。
我面色凝重:「怎麼回事?」
「是我太笨了,」顧珩有些無奈,「我找了玉雕師傅,想學著親手做一枚玉簪送給你,可我做得不好,還是買來的好看。」
親手做的?
我朝他伸出手:「讓我看看你做的。」
「并不好看……」
「讓我看看嘛。」
顧珩猶豫半晌,最后還是將東西從袖中掏了出來。
我伸手接過,端詳起來。
其實并不難看,仔細瞧,還是能看出幾分簪子的模樣,只是手藝生疏,雕刻出的花樣很不自然。
我將木盒打開,把這一枚簪子也放了進去。
「兩個我都要了。」
9
我的及笄禮辦得還算盛大,雖然和沈清婉的不能比,我卻也滿意了。
年后,沈家和顧家開始商議起定親之事。
與此同時,沈清婉與安陽侯世子也打得火熱,兩人的婚事也在推進當中。
沈清婉家世顯赫,又即將與安陽侯世子結親,在貴女圈中如魚得水,馬球會、詩會、賞花會,數不清的帖子流水一樣地發來沈家。
沈清婉挑了幾家去了。
沒承想這一去就去出了問題。
馬球會上意外發生,沈清婉從馬上跌了下來,昏迷不醒。
沈家低迷了幾天,府中人笑時都得壓著聲音,生怕惹了大伯父和大伯母不痛快。
作為二房的人,我也不能無動于衷,隨父親母親去看了在病床上臥著、閉目不醒的沈清婉。
「我近日抄了些佛經,為大姐姐祈福,希望她能早日醒來。」
我看著床上的沈清婉,半是希冀半是嘆息道。
大伯母聽在耳中,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淚:「難為你有心。」
才怪。
我巴不得她早點死。
可惜天不遂人愿,兩日后,沈清婉醒來。
她醒來后第一件事,就鬧著要與顧珩定親。
沈父和沈母都覺得她是不是腦子摔出了問題。
「你胡說什麼?顧珩現在正與清淺議親,誰不知道那是清淺未來的夫婿?何況你已經與安陽侯世子定親了!」
沈清婉相當固執:「既然是議親,那不是還沒定親嗎?我要與安陽侯世子退親,與顧珩定親!
「實在不行,把安陽侯世子的親事給她,把顧珩換給我!」
「我看你當真是失心瘋了!」
沈父勃然大怒,實在不懂嫡女發了什麼瘋,下令禁足她三月,讓她好好養傷,而后拂袖離開。
「我就是要和顧珩成親!」
沈母也不可置信地對女兒道:「你不是最厭惡顧珩嗎?如今這又是怎麼了?兒啊,別是從馬上摔下來,將你的腦子摔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