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沈清婉握住沈母的雙手,眼中滿是勢在必得,「你相信我,顧珩日后會有出息的,我要嫁給他。」
沈母聽了只覺得好笑。
「再有出息,能與安陽侯府相比嗎?官做得再大,沒有爵位承襲,又能如何?」
「不止,」沈清婉搖搖頭,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莫說是爵位……」
反正,她要嫁給顧珩!
這消息傳入我耳朵里,我自然也覺得沈清婉瘋了。
我與顧珩這樁事,不正是沈清婉一手促成的嗎?如今就算看顧珩有入仕大才,也不用如此瘋魔,連自己做過什麼好事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吧?
我搖搖頭,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沒想到,沈清婉是真瘋了。
姑父帶人來送聘禮時,她竟攔在二房院子的門口。
「姑父,我想與您商量一事。」她笑意盈盈,「二房勢弱,若是您要給顧珩選妻子,不若選我吧?」
我父親從院內匆匆趕來,剛出來就聽到如此無恥的話語,差點就氣個仰倒,也不顧長輩的體面了,抬手就把沈清婉推到一邊,險些讓她從臺階上滾下去。
沈清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父親,漸漸紅了眼睛。
「有其父必有其子,沈清淺在我八歲時就想推我下湖,將我淹死,如今她父親也是這樣!」
顧家來提親,被沈清婉攔在門外,顧珩父親不解之余,心下又多了幾分算計。
顧家原本已日漸沒落了,原本顧珩父親能與沈家結親,就是因著皮囊好,將沈家嫡女迷住了,這才讓姑母下嫁。
沈家千金嫁過來做主母,支撐起顧家門楣,不知帶來了多少資源,將里里外外都操持得不錯,顧家也隱隱約約有上升的勢頭,就等著顧珩入仕,一飛沖天。
顧珩與沈家沒什麼勢力的二房結親,早先他原本也是不愿的,可這是沈家的女兒,不是他能輕易推脫的。
如今連沈家大房的嫡女都出言要嫁給顧珩,他自然是有些動心。
可思索半晌,又反應過來,沈清婉已經與安陽侯府世子定親了!
顧家姑父一蹦三尺高,在沈清婉的靠近中猛地退后一步。
他臉色凝重:「沈小姐,你可莫要玩笑,你已經與安陽侯世子定親了,勿要做出紅杏出墻一事!」
我父親也對顧家姑父道:「我這侄女前些日子從馬上摔下來,神智有些不清,不用管她。親家,我們繼續談。」
他在大伯父和大伯母面前伏小做低,可對小輩沒必要如此,何況這事,天王老子來了都是沈清婉的問題!
沈清婉見兩人忽視她,氣紅了眼:「我可以退婚!姑父,你可想清楚了!我父親是當朝尚書,沈清淺不過是二房庶孽的種,顧珩娶了我,前途不可限量!」
顧家姑父一開始還有幾分動搖,現在看著沈清婉確實像是摔壞了腦子的樣子,連連擺手。
他可不敢要這樣的兒媳婦,紅杏出墻不說,感覺還瘋瘋癲癲的!
最后還是大伯父與大伯母急匆匆趕來,當眾給了沈清婉一個巴掌,將她拉走了。
送走顧家姑父,被紅絲綢包裝好的聘禮全數放在院中,我照著聘禮單子一一核對過去,轉頭就看到父親一臉陰沉。
下午祖父和祖母住的慈安堂就傳來陣陣哭聲。
我父親一個將近不惑之年的大男人,跪在祖父祖母面前,捂著臉泣不成聲。
「父親母親,我好歹是在外頭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家里被小輩指著鼻子罵『庶孽』,還當著親家的面,不若就分家吧!給我留些顏面!」
祖父祖母聽了一驚,身邊的人一說,這才知道了沈清婉在二房門前鬧的那一樁事。
祖父大怒,將大房的人都叫了過來,對著大伯父大伯母劈頭蓋臉地一頓罵:「你們是怎麼教養孩子的!之前云庭欺辱顧珩,滿口的污言穢語。如今清婉更是不像話!居然對著叔叔大放厥詞!亂了倫理綱常!」
他看向沈清婉,指著她罵道:「身有婚約,還在顧家人面前胡言亂語,若是傳出去,沈家的名聲都被敗壞完了!」
沈清婉有些不服氣地癟嘴。
祖母在一旁放下茶杯,面色有些不自然:「行了,大哥別說二哥,別忘了清淺和顧珩的這樁親事是怎麼來的!」
我站在父親身側,正欲說話,沈清婉卻搶先一步:「當年是我故意設計,顧珩與沈清淺之間,什麼都沒有!」
慈安堂內眾人都傻了眼,就連祖母都失手打翻了茶杯。
10
大房被訓斥一頓,以沈清婉罰跪于祠堂,抄二十遍《女戒》收尾。
為了安撫二房,祖父又讓大伯母給我多添了幾箱的嫁妝。
大伯母掌管公中,府內子女的婚事,置辦聘禮、嫁妝,都要從她這里過手。
祖父不容置喙道:「清婉出嫁有多少嫁妝,清淺也要有多少!都是沈家女兒,總不能厚此薄彼!」
大伯母的表情有一剎那的失控,笑容都僵硬了:「爹,清婉嫁的可是侯府……」
「侯府?」祖父冷笑道,「你們看清婉如今的樣子,嫁到侯府,也會鬧得家宅不寧,給沈家丟臉!」
再說今日沈清婉大鬧于二房門前,他知道得太遲了!顧家的當家人自然不會亂說,可抬聘禮的人呢?見證的媒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