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能后面跟著封口!
祖父看到這一大家子氣都不順,揮揮手讓我們離開了。
離開慈安堂,沈清婉追著跟上我。
「沈清淺,你自愿退婚吧。」她依舊高傲,「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從我手里搶到過東西?」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又對顧珩執著起來,又為她的自作多情感到好笑。
「你憑什麼認為,顧珩會愿意?你對他做過什麼,要我提醒你嗎?」
沈清婉的臉色又陰沉下來,而后似乎又想到什麼,她揚起一抹笑:「你憑什麼認為他不會愿意?我父親可是尚書,一個庶子,背后沒有得力的家族支撐,有現成的高枝,為什麼不攀?
「沈清淺,你也很害怕吧,怕顧珩不要你。」
又下雨了,我坐在窗邊,抬手去接冰涼的雨水。
「我就說這顧珩,若是不早些下手,一定會招人惦記,如今就連沈清婉也這樣,她可是已經和安陽侯世子定親了!」父親在我耳邊絮絮叨叨。
耳邊又浮現起那日沈清婉對我說的話。
「沈清淺,你也很害怕吧,怕顧珩不要你。」
顧珩會不要我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姑母是一定會動心的。
父親嘆了口氣:「為父雖這些年一直藏拙,但也不能叫你的親事也被人搶了去,你且瞧著吧!我不會讓沈清婉好過的!」
藏拙?
我沉默了。
我父親哪里有東西可藏?
過幾日,我便知道了父親說的要如何不讓沈清婉好過。
那日沈清婉堵二房門的事情,到底還是傳出了沈家。
我祖父和大伯父到處塞錢封人的口,死命捂著,但架不住我父親刻意往外漏風。
他還特意找了酒樓里的說書先生,將此事說得繪聲繪色。
不出幾日時間,沈家大小姐有婚約在身還想紅杏出墻,揚言要嫁給自己準妹夫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安陽侯府世子怒了,派人調查過后,得知此事屬實,即刻就殺到沈家退了婚。
安陽侯世子不退婚還好,一退婚,原本半真半假的消息就變成了真的,沈家成了眾人茶余飯后的笑料,大伯父與大伯母在各自的圈子里都抬不起頭。
沈家沒查出此事背后有我父親的手筆,畢竟當時還有許多顧府的人在,人多眼雜,一個封口沒堵好也是有的。
我偶然在房外聽見父親對母親道:「我就清淺這麼一個女兒,已經有了著落,沈家的名聲,那是大哥大嫂該操心的事。」
我爹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話嗤之以鼻。
榮都沒分到二房頭上,損自然也不該我們操心。
按照禮法,我與顧珩成婚之前,不能見面。
何況顧珩近日在準備會試,外頭這些風言風語不能亂了他的心神。
可禮法是一方面,人之常情又是另一方面,他上考場,我作為未婚妻,不能不有所表示。我做了一對護膝送到了顧家,還寫了一封簡短的信。
信送過去幾天,直到顧珩應試那天,我都沒收到回信。
不知為何,我心中驟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沒錯。
顧珩在考場中待了九日,一直到出來后半個月,我都未收到他任何信息。
我在房中繡著紅色的嫁衣,在紅色的錦衣上用金線繡著成雙成對的鴛鴦。
嬤嬤說了,新娘子要親自繡嫁衣上的花樣,日后同夫君才能鶼鰈情深,比翼齊飛。
我天生手不靈活,不愛針線,但我盡量學著繡,十個指頭扎破了七個,勉強將整個流程順了下來,才敢上手繡嫁衣。
再次聽到顧家的消息時,我正像往日一樣繡著嫁衣,我的貼身丫鬟走到我面前,神情有些不忍。
「姑娘,顧家老爺,上門退婚了……」
我愣住,繡著嫁衣的手一頓。
手指被針刺出血珠,我也像是感覺不到似的,怔怔地看著她。
怎麼會退婚呢?
11
我父親下了一步臭棋。
沈清婉被安陽侯府退婚,名聲毀了。
安陽侯府是什麼樣的存在?
當今圣上子嗣不豐,唯一的皇子纏綿病榻,時日無多,無數大臣上折子請封圣上弟弟襄王為皇太弟,以安陽侯府為首,都是襄王的忠實護擁者。
眼看著皇位就要后繼無人,無數人押寶襄王,安陽侯隱隱約約有其中為首的意思。
沈清婉被安陽侯世子退婚,得罪了安陽侯府,下半輩子算是毀了。
大伯父與大伯母疼愛女兒,自然不忍她無人可依,便真的將主意打到了顧珩身上。
偏生能為顧珩做主的人又是顧家姑母,她向來喜愛沈清婉,不喜于我。
兩邊一拍即合,顧家姑父考慮良久,還是上門退了顧珩與我的婚事。
顧家姑父滿臉歉意,對著我父親道:「唉,也是兩家孩子沒有緣分。」
我父親沉默著一言不發,眼里是沉沉的怒意,我坐在堂下,只覺得渾身發冷。
「姑父,」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又晦澀地道,「此事,是顧珩同意的嗎?」
姑父一愣,看著我的眼里多了些什麼,沉沉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
「他還讓我,將此物給你送過來。」
身邊的小廝將盒子送上,打開盒蓋,里面裝著一副護膝,正是我在他考前,為他送去的那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