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裝為難,咬唇道:「小桃,我與哥哥今日從山里撿了個人,我家中窮,用不起藥材,能否勞煩你照顧他一下?」
白桃眸中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她嫌棄地倒退了兩步,勉強維持著笑:
「阿斐,你這可就難為我了,這人是外男,我又未成婚,說出去難免壞我名聲。」
「啊?那怎麼辦,你若不幫我,我可就沒辦法了呀。」
「你哥哥呢?」
我聞言,掃了眼身后的男子,突然湊近白桃,小心翼翼道: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告訴了你,你可千萬別告訴旁的人。這男子方才有意識時,給我哥哥一枚玉佩,讓他幫忙引開什麼人,說事成之后,許我哥哥白銀百兩。我哥哥觀他衣著華貴,氣度不凡,便答應了這個請求,如今他不在家中,我也沒辦法。」
我說這話時,強忍著惡心。
前世,我的確當白桃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是村長的女兒,膽大潑辣,又主動向我示好。
若非臨死前她說的那番話,恐怕我現在還被蒙在鼓里。
白桃聞言,方才還嫌惡的眼神,立馬亮了起來。
她猶豫片刻,起身走到趙晟身邊,用帕子撥開他面前的碎發,只一眼,耳尖便悄然紅了起來。
趙晟這副皮囊不錯,哪怕如今鮮血淋漓,但仍是不難看出他俊俏的模樣。
白桃咬著唇轉身,面帶羞怯道:
「阿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會不幫你這個忙呢,你就將他安置在我家吧。」
我欣然接受,將人一腳踢了過去。
離開村長家前,白桃再三囑咐我:
「此事千萬不可同別人提起,你也少接觸這男子,畢竟你是個孤女,難免有損名聲。
」
我差點笑出聲。
前世,來村子里刺殺趙晟的人不少。
我可沒少跟著受罪。
這樣的苦頭,也該輪到她嘗嘗了。
于是我忙不迭道:「放心吧,我會的。」
4
從村長家回來,我連夜收拾細軟。
翌日一早,便坐上前往鎮上的馬車。
兩個時辰的車程過后,我站在了清水縣最豪華的府門前。
器宇軒昂的門庭之上,是一塊龍飛鳳舞的牌匾,上面刻著「蘇府」二字。
關于蘇家,前世我聽過不少傳聞。
蘇家本家在京城,原是商戶。
后出了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娶了丞相千金,地位便一躍千里。
九年前,狀元帶妻女游山玩水,途經清水鎮,在此地小住了半月。
卻不想弄丟了唯一的女兒。
夫妻二人傷心不已,是以特在此建造府邸,每年都會尋時間回來小住。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叩響了蘇家的府門。
開門的是個小廝,聽聞我的來意后,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道:
「老爺和夫人都在京城,你改日再來吧。」
我頗有些疑惑地問:「他們不是找女兒麼,為何不留人在清水鎮?」
小廝無所謂地笑笑:「這些年想要冒領身份的人那麼多,老爺和夫人怎麼可能應付得來?」
說罷,瞥我一眼,似是認定我也是這種人般。
我咬了咬唇。
這不行。
若我不回蘇家,怎麼斗得過白桃。
于是我當即打開包袱,從里面掏出張白色手帕,咬破了手指,寫了封血書。
寫完后,鄭重其事地交到小廝手中:「我當真知道蘇家大小姐的下落,還請務必將這封信交給蘇老爺。」
或許是我的行為,震驚了小廝,他竟真的接過,端詳了許久后,收進袖子里:「好。
」
下午時,小廝就將我的血書,交給了蘇家進京采買的管家。
管家起初也頗為不屑。
然而聽聞是我一筆一劃寫出的血書后,他立于馬車之上,眸光復雜地看著我。
「這些年清水鎮也有不少人說是遺失的大小姐,我們都曾一一通報老爺和夫人。但老爺眼光毒辣,一眼便能認出真正的大小姐。是以他們每次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有這封血書,老爺和夫人定會再跑一趟清水鎮。若你真有大小姐的下落,那你便是蘇家的貴人,日后不說榮華富貴,也是吃穿不愁。若你是想欺騙蘇家……你應當知道,蘇家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我朝他拜了一拜,語氣篤定道:「麻煩你了。」
管家深深看我一眼,不再說話,轉身進了馬車。
5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鎮上找了家客棧,靜靜等待蘇家的消息。
然而我都等了快一個月,都未等到蘇家的老爺和夫人回來。
甚至連管家都沒看見。
我也去蘇家問過幾次。
但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不知道」。
就這般等啊等,等到我身上的銀錢都用光了,仍是遲遲沒有蘇家人的消息。
無奈,我只好收拾東西,重新回了村。
只留下村里的住址,請求小廝若有老爺回來的消息,務必要告訴我。
一個月沒回家,木屋里生了層厚厚的灰塵。
我放下東西,剛打掃完,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
白桃看見我后,面上露出驚喜:
「林斐,你可算回來了,你這一個月去哪了?」
我態度冷淡道:「去鎮上玩了一個月,怎麼了?」
她懷疑地打量著我。
片刻后,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毫不客氣道:
「阿晟就在我家等你,他要見你,你趕緊跟我過去。」
短短一個月,趙晟的傷已然恢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