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僅是男人,連男鬼都一樣,嘴上說不要,身體倒很誠實嘛。
我目的達成,抬起頭笑問他:
「你不是說鬼做不了什麼嗎?怎麼反應這麼大?」
他眼睛一瞇,立刻反客為主,翻身將我壓住,聲音有些危險:
「你點的火,得你來滅。」
我笑著圈住他脖子,送上自己微微有些紅腫的唇:
「我滅就我滅。」
11
這一晚,陳栩安極盡溫柔,給了我很多別樣的體驗,我這才知道,原來鬼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而是做起來太了得,普通人受不了。
他顯然是有手下留情的,天快亮起時我沉沉睡去,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夢里,我挽著面容模糊的男人做過很多事,我親熱地喊他老公,在他面前撒嬌耍賴,無所遁形。
我們春天一起去草地上放風箏,鋪了墊子在樹下野餐。
夏天一起去海邊度假,扭來扭去擺 pose 讓他拍照。
秋天一起在院子里烤肉,他負責烤,我負責吃。
冬天一起依偎在窗前曬太陽看書。
他總是對我很寵溺,說:「夏夏,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可后來我們開車去買婚戒,迎面撞過來一輛貨車,他擋在我身前,鮮血濺了我滿臉。
我還是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的聲音卻漸漸清晰起來,一聲聲的「夏夏」,占滿了我幾乎所有的記憶。
那個聲音,和陳栩安一樣。
12
滿頭大汗地驚醒,我摸了摸身邊,早已空空如也。
我起身沖去廚房,也不見陳栩安在做飯。
翻遍了屋里每個角落,我甚至抽開了每個抽屜,卻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巨大的恐慌襲來,我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明明一月之期還有三天,他為什麼就不告而別了?
一直都是他纏著我,我卻從來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找到他。
他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顫抖著撥響我媽的電話,熟悉的溫柔嗓音在對面響起:
「喂,夏夏啊,怎麼啦?」
「夏夏?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了?」
我嘴唇微動,終于鼓起勇氣開口問:
「媽,你……認識陳栩安嗎?」
對面聲音戛然而止,半晌才焦急開口:
「夏夏,你在哪兒?媽媽馬上來找你,你在家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在空蕩的房間里更顯寂寥。
我頭痛欲裂,似有什麼要從腦中穿出。
陳栩安,陳栩安。
好像,就是我丟失的全部記憶。
13
我得找到他,讓他親口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我拿起鑰匙沖去門外,在大街上邊哭邊喊陳栩安的名字,只求他能聽到,然后回到我的身邊。
路人頻頻回頭看我,有人駐足觀望,看我瘋魔的樣子,大概以為我是個瘋子。
我沒瘋,我只想找到陳栩安,然后問問他,他深愛的、為之付出了生命的那個人,到底叫什麼名字。
一輛窗戶漆黑的面包車在我面前停下,走下來三個彪形大漢。
其中一個朝路人致歉,說家里的小姑娘瘋病發作,要帶回去看護,免得給大家帶來麻煩。
路人紛紛倒退,看著我眼神憐憫。
另兩個直接走到我身邊,架起我胳膊就往車里帶。
我反應過來他們可能是想綁架我,瘋狂掙扎想要推開,可哪里敵得過兩個健壯成年男子的力量?直接被他們輕松就拖進了車門。
車門一關,一塊帶著刺鼻氣味的手帕就將我口鼻捂住,意識模糊前一秒,好像聽到有路人在嘆氣:
「年紀輕輕,可憐喲。」
14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裝修低調奢華的房間里。
整個房間內飾簡潔溫馨,但細細看去品味卓絕,應是都價格不菲。
我緩緩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望去,發現自己正身處二樓,樓下有個不小的花園,草木修剪整齊,看起來像是被精心打理過的。
再往前是個庭院,院中有個小小的魚池,隱約還有紅色的錦鯉游過。
庭院正中央放著把墨綠色的遮陽傘,傘下有桌椅,還有……一個很眼熟的戶外燒烤爐。
夢里,閑暇時我好像就是和陳栩安在這里一起燒烤的。
這里是陳栩安的家?
又是誰勞師動眾不惜觸犯法律綁我來的?
心口一陣刺痛,我拉上窗簾,將目光轉回房間,四處摸摸看看,企圖找回更多的記憶。
拉開桌上的抽屜,一張紅色的結婚證赫然在目。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不覺中,伸向這張證的手也開始發起抖來。
大紅的證書被打開,里面兩張明媚幸福的笑臉晃得我眼淚直流。
【陳栩安,方覺夏,登記日期:2020.7.7】
陳栩安騙我,他明明結婚了,只是我們還沒來得及辦婚禮。
如潮水般的記憶涌入腦中,與他相識相知相愛的片段,車禍時他撲過來、擋在我身前萬般不舍的眼神,還有我不愿接受他的離去而昏迷不醒,最后大腦自動屏蔽了有關他的記憶,令我再也記不起他的名字。
樁樁件件,這一刻,我全都記起來了。
我抱著結婚證,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要是那天沒有撒嬌賴床就好了,要是不去買婚戒就好了,要是不準備結婚就好了,要是……沒遇見過陳栩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