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又對皇弟諄諄教導,傾囊相授。
皇弟對他也確實又信任又敬畏又親近。
待到皇弟親政,他立刻請求退隱,離開了朝廷。
皇弟雖然天賦奇高,但到底是個孩子,沒了他的幫助,常常覺得力不從心。
我作為一個心軟的姐姐,就不得不出面幫他處理一些事情。
比如去端玖山匪窩。
而在此之前,我一直躲在公主府里,沉迷練武,不問世事。
所以……
我,從來,沒見過郁鴻洲!!!
啊啊啊啊啊啊——
天哪,我這是干了什麼?!
誰來救救我?
那邊,郁鴻洲飛身下地。
皇弟一把抱住他,還親昵地蹭了蹭:「好久不見了亞父!」
郁鴻洲一臉冷漠地推他:「陛下還是這麼不穩重。」
皇弟嬉笑著松開他,然后又拉著他的胳膊,往我這邊拽。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皇弟:「阿姐,你們沒見過吧?」
我:「見……見過。」
皇弟一愣:「哪里見過?」
我:「哪里都見過。」
皇弟:「啥?」
……
對不起,腦子壞掉了。
請問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難耐的死寂中,郁鴻洲淡定地開口撒謊:「沒見過,陛下幫忙介紹一下吧。」
「好嘞!」
皇弟激情澎湃地向我攤開手,對他道:
「亞父,這位,就是我文武雙全的阿姐,暄和長公主顧蘭昭!」
接著又向他攤開手,對我道:
「阿姐,這位,就是我驚才絕艷的攝政王,郁鴻洲!」
然后還非常貼心地補充道:
「你就跟著我,也喊一聲『亞父』吧!」
6
親弟啊,你很想當場失去你的親姐嗎?
他滿懷期待地等著我開口。
我張了張嘴。
救命!
叫不出來!
只要看著這張臉,我就會想到他雙手綁在床頭,啞著嗓子一聲聲喚我「阿蘭」
的樣子。
誰來殺了我?
立刻!
這時,皇弟挨了一個腦瓜崩。
郁鴻洲輕描淡寫地道:「公主只小我半歲,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
喂,住腦!
顧蘭昭,你真的沒救了!
皇弟:「也對哦,那叫什麼呢……」
郁鴻洲打斷他:「陛下先跟我解釋解釋,剛才在跟暄和鬧什麼?」
一說這個,皇弟的氣又上來了。
他拉著郁鴻洲坐回桌邊,但不讓我坐,讓我在他自己背后站著。
這個架勢,很像他小時候犯了錯,我請父皇評理時,讓他站我背后的樣子。
我扶額,不敢看郁鴻洲。
皇弟:「亞父,您來得正好,快幫我勸勸阿姐!她簡直是昏了頭了!還沒正式成親,就先養了個男寵。嗐,這也就算了,可她那個男寵是個不安分的,駙馬只不過是看了阿姐一眼,他就出言羞辱,明顯是想騎到駙馬頭上啊!」
我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蚊子聲道:「少說兩句……」
「怎麼,不喜歡聽我說他壞話?我偏要說!」
他大張旗鼓地甩開了我的手:「亞父,您說他一個男寵,暫時以色事人而已,等到哪天人老珠黃,阿姐還不是要打發了他?他哪來的勇氣欺負探花郎啊?這不就是恃寵而驕,癡心妄想嗎?這種紅顏禍水,不趕緊處理了,留著他繼續勾引阿姐嗎?」
好,好,好……
親弟,別說阿姐不救你,阿姐已經盡力了……
「亞父,您怎麼不說話,我哪里說得不對嗎?」
郁鴻洲緩緩開口:「都對,陛下果然巧舌如簧。」
皇弟:「我記得這個詞不是夸人的?」
郁鴻洲:「只是眼神不太好。」
面對陰陽怪氣,皇弟很認真地道:「請亞父指點。」
郁鴻洲啜了一口酒,慢慢道:「那位阮探花我見了,此人輕薄無行,難當重任,更配不上暄和。
陛下便借此機會取消賜婚,打發他出京吧。」
皇弟竟不假思索,一口答應:「好,但我覺得,那男寵也不能留!」
郁鴻洲向我瞥來一眼:「你阿姐長你十歲,這種事需要你替她做主嗎?」
皇弟委屈地點了點頭:「好吧,可我也是為了阿姐好嘛!」
說著他轉向我:「不行,阿姐,你去把那個狐媚子叫出來,我得敲打他幾句!」
我嘴角抽搐,下意識去看郁鴻洲,一對上他的目光,就又趕緊躲開。
「他……他跑了。」
皇弟震驚:「跑了?!」
我含糊道:「嗯,本來就是抓來的嘛。」
皇弟:「那怎麼不綁好了?」
我:「呃,可能是繩子不結實吧,他掙脫好幾次了……」
皇弟:「繩子綁不住,為什麼不打斷腿?」
「你懂什麼!」
「你懂什麼!」
……
異口同聲。
我,和郁鴻洲。
皇弟蒙了:「我不懂什麼了?你們說說看,讓我也懂一下唄。」
郁鴻洲:「天色已晚,陛下該回宮了。」
皇弟當即聽話地起身:「亞父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攢了好多話想跟您說。」
好,好弟弟,快帶他走!
郁鴻洲:「不了,我找暄和還有事。」
別啊,您饒了我吧!
皇弟詫異道:「您找阿姐能有什麼事?」
能有的事都有過了。
我現在只想知道接下來怎麼才能沒事。
郁鴻洲:「和陛下無關。對了,我聽聞陛下這兩年因為喝酒誤了不少事,今晚回去寫篇悔過書,三千字左右,明天拿給我看。」
嘶……
這個人好記仇。
我完了。
7
皇弟最怕寫文章,走時垂頭喪氣。
「我去送你!」
我忙不迭地跟上去。
「暄和。」
短短兩個字,語調平淡,卻像一只魔爪,揪住了我這只可憐的小貓咪。
我站住了腳步,眼睜睜看著皇弟遠去,心如死灰。
就連婢女們都被郁鴻洲遣退了。
現在還有誰能來救救我?
郁鴻洲叫住了我,自己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