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寂微滯片刻,隨即側首一笑,單手把煙支抽出來,捻滅在煙灰缸里,又接過玻璃杯,一口飲盡,聲線沉醇:「這樣可以嗎?」
我點點頭:「嗯,差不多。」
秦寂笑著和其他幾位老總介紹:「我太太。」
「見過見過,秦太太還是這麼漂亮。」
秦寂的笑意又深了些。
客氣得七七八八之后,我湊在秦寂耳邊說:「其實我是來查崗的。」
「有收獲嗎?」秦寂輕聲問。
「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秦寂微瞇起眼睛,邊描球邊說:「用的是你放在香水臺第二排右手邊第三個。」
「你拿錯了,那是我用的。」
「我知道。」
啪嗒,又一個極漂亮的旋轉球。
哥哥這打的哪是球啊。
5
秦寂恣意的樣子我能盯著看很久,還差點錯過了家里阿姨發來的消息。
「我婆婆來了。」我告訴秦寂。
秦寂若無其事地放下球桿,說:「挺好,有湯喝。」
一進門聞到了椰子雞湯的清甜氣。
「快過來快過來。」秦寂的媽媽笑吟吟地招呼
席間多是秦寂媽媽在溫聲細語地說話,而秦寂開口的時候不多,更多時候是在安靜喝湯,偶爾也點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聽。
「你弟弟最近總是不著家,好像是直接住在公司旁邊的酒店了,看起來事情是挺棘手的,你悠著點,不許動真格啊。」
「知道了,」秦寂的語氣特別溫和,「我沒動真格。」
沒來得及動。
「那說好了啊,磋磨他可以,別過了火。」
秦寂平靜地點頭:「嗯。」
「關于這個,我也是要說秦寂的,」我開口道,「一有不省心的,他也不著家。」
秦寂媽媽笑了一聲:「那就出去玩玩,你們宋叔叔那個賽車場也翻新好了,阿寂,去試試?」
秦寂非常配合:「好啊。」
吃完飯沒多久,秦寂媽媽就起身要走,秦寂去送的她。
秦寂回來的時候,我問:「今晚的湯你喝了兩碗,要不我也學著煮?」
「不要,喝多了就不覺得好喝了,」秦寂懶洋洋地揉我的頭發,弄得那里亂糟糟的,「不過,剛才那些還是好喝的。可我怎麼喝完之后,更想弄宋岸了呢?」
我吹開擋住臉龐的幾根發絲,「你明知故問。」
秦寂盯著我的動作,低低地笑了笑,又抬手穿過發間,慢慢地把頭發捋順。
我仰著頭,一邊看他一邊憶夢。
即使已經跟著秦寂三年,可生意場上的事我也只知皮毛,但有一點我能越發地深刻體悟出來,那就是秦寂身邊群狼環伺,就像我在洗手間外面聽到的那樣,敵意纏身。因為那場夢,我三番四次地想要勸秦寂切記心慈手軟一些,可冥冥之中我總是無法說出口。難道就真的不該說?
可理智告訴我……不對,我的理智早就用在洗手間前的停留上了,忍著沒有進去朝他們扔鞋就已經是我最大的理智了。
其余的……在秦寂身上,我哪還有其余的理智。
所以這麼簡單點事我還要問他:「那如果你賭輸了呢?」
「跟我爸一樣?」秦寂輕描淡寫地提起來,「我會從最高的地方跌下來,跌得一身臟,最后無所依?」
我怔了怔。那場清晰深刻的夢再次涌上細節。
秦寂把他自己事概括得很準確。
至于尋不到我的痕跡,那是因為在大廈傾覆前,他就為我預留了后路。
自始至終,我都在桃花塢里。
「如果我讓你不賭了呢?」
說完這句話之后,我的心怦怦直跳。
老天爺,我終于說出來了。
原來說這東西還非得等到適合時機。
至于什麼時候適合,天知道。
秦寂緘默片刻,才說:「你一向都是支持我的。」
我輕輕搖頭:「你就不能支持我一回嗎?」
秦寂不說話。
頭發終于被一點點地捋順了,我用手扣上秦寂的腰背,不肯放他走。同時,不安分地四處游走起來。
「怎麼一張卡都摸不到?」我不滿意地說。
「玩球的時候輸光了。」
「喲,還有人能讓你栽了?誰啊?」
秦寂似笑非笑地說:「宋岸啊。」
我停下手:「怎麼回事?」
秦寂輕笑:「你來之前,他和我待一塊玩球,然后我就把錢輸光了。」
「你們竟然還能待一塊?」
「張董組的局。」
「一個局就虧那麼多。」
「不是還要去玩賽車嗎?再玩盤大的唄。」
「不許在場上整宋岸。」我斂回笑意,嚴肅地說。
秦寂懶散地嗯了一聲。
「這是不高興了?」
「好奇,」秦寂問,「好奇他在會所和你見面的時候,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秦寂又開始玩我的發尾,似是在努力轉移注意力,「你是指宋岸約你見面的事,還是指他給你灌迷魂湯的事?」
我順桿就爬:「是吧,你也覺得宋岸那小子挺會迷惑人的對嗎?難怪我現在覺得他還挺……可愛?」
話說完,我自己就先皺了皺眉頭。
秦寂更是笑出了聲。
確實違心。
秦寂不喜歡的人我怎麼會喜歡嘛。
要不是為了催眠秦寂讓他停止針對宋岸,我才不昧心說話。
不說了,挑賽車護具去。
6
寬闊的觀眾席上很是稀稀落落。
我和李薇坐一起,而其余幾位公子哥帶來的女友或曖昧對象又或妹妹什麼的則都聚在了對面那側,離我們很遠。
她們好像都不敢近我。
哎,驕扈名聲在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