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湘湘縮了縮脖子,閉著眼揚聲吼了一句「對不起」,隨后掉頭就跑。
看著邱湘湘明顯地受驚了背影,我差點笑出了聲。
「你別嚇她了,她可能連水性楊花是什麼意思都還沒弄清楚。」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
「我之前確實還撿了三個男人,和你一樣,都是受傷以后被我撿到的,我管吃住,他們幫我干農活。」
方凜看向我,語氣松了下來:「治病救人,你很厲害。」
這回輪到我愣住了。
在這個世界,像方凜這樣,想也沒想就夸我厲害的,倒是頭一個。
4
方凜幾乎承包了所有的活計,甚至不用我打下手。
我樂得清閑,日子過得跟度假一樣。
只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剛過了半個多月,一位闊別了一年多的故人就施施然地登了門。
我閉眼躺在方凜做的木椅上曬太陽,半夢半醒間察覺有人走到了我的身邊,遮住了日光。
「回來了?」我尚未清醒,以為是方凜,悶聲地詢問。
「和兒,我回來了。」
「?」
我一個激靈,驀地睜開了眼。
眼前的人一身青衫、風流蘊藉,通身文人風骨,正笑吟吟地看著我,院外還站著七八個隨他而來的護衛。
「老……」我緊急地徹底回了一個四字,咽了咽口水,「顧大人……好久不見。」
顧若謙笑意愈深:「和兒,我已經在京中站穩了腳跟,如今是來接你一同進京的。我母親答應我了,讓我納你為貴妾。」
我坐直身體,看著顧若謙,險些失笑。
「貴妾?顧大人,我早說過我們之間只是雇傭關系,我只喜歡種地。」
顧若謙上前一步,笑意收斂了一些:
「和兒,救命之恩,豈能用『雇傭』二字形容?我雖然沒能說服我母親,讓她應允我娶你為妻,但你放心,就算是妾室,你也會是我最珍愛之人。
」
顧若謙不似說笑,甚至和我談起了他這一年來在南燕國都汲汲營營,拜入三皇子門下,朝堂惡斗,奪權紛爭的經歷。
曾經文弱儒雅的御史顧大人,如今已經成了吏部侍郎,成了三皇子手中的一把好刀。
原來是……三皇子啊。
顧若謙簡要地說完了自己的經歷,隨后抓住了我的胳膊:「和兒,我心悅于你,你應當知道我的心意。」
我瞥了一眼顧若謙抓我胳膊的那只手:「可我不喜歡你,我還是比較喜歡在這兒種地。」
「種地?」顧若謙笑了一聲,「升斗小民,一輩子都只能在幾塊田地上耕耘,何其辛苦。」
「若無我們這些升斗小民,何來顧大人和自己的主子所圖謀的天下?」
我偏了偏頭,拂開了顧若謙的手:
「也罷。看來顧大人是做定打算了,既如此,還請大人和我進屋一敘。」
我剛說完,顧若謙眸色忽然幽暗,耳垂泛出了一抹不正常的薄紅。
「……好,進屋一敘。」
5
房門大敞,日光傾瀉。
在顧若謙關門前,我叫停了他,從木匣里取出了一塊繡著青竹的方帕。
帕子被我丟給了顧若謙,顧若謙一時怔住:「你果然還留著。」
這帕子是顧若謙當初離開時悄悄地塞進我荷包里的,想來他是想要以帕定情。
「顧大人,這方帕還給你,你還是自己回去吧。」
顧若謙倏地捏緊了帕子,抬眸看向了我:「和兒,你和我回去,我自會給你平安富貴的生活。」
「若我不愿呢?」
顧若謙神情一僵,緩緩道:「我既然來了,自然做好了帶你回去的萬全打算。」
我看了一眼院外的護衛,腦中響起了系統的尖叫聲:【我去,撿了個白眼狼!】
顧若謙緩步靠近,氣定神閑。
我反手在木匣中掏了掏,在顧若謙朝我伸出手前,先行取出了一塊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顧若謙的神情在不解和詫異間反復地切換,目光死死地定在了玉佩上。
我痛心疾首,語重心長:
「顧大人,你也不想我們之間的事被祁元徽知道吧。」
「這是三皇子許婚的信物,怎麼會在你手里!」
「他是老三。」我指了指顧若謙,「你是老四。」
什麼正妻貴妾,什麼平安富貴?
祁元徽當初留給我的信上,寫著的可是要和我共享江山。
顧若謙狠狠地閉了閉眼。
「原來……原來三殿下寧愿違逆太后指婚也要保留正妃之位,居然是為了你。」
還有這種事?
我有些咋舌。
顧若謙是個聰明人,他的刀,只會對著勢弱之人。
和自己的主子搶人的事,他不敢做。
我倚在門邊,目送顧若謙帶人離去。
【宿主,我錯了。】系統難得地服起了軟,「早知道我就不攛掇你救人了,惹了一堆麻煩。」
「不是你的錯,畢竟是活生生一條命,而且你還能保證我的生命安全,所以就算你沒攛掇,我也會幫忙的。」
用系統曾經的話來說,之前撿的三個人身上都有著世界賦予的氣運,我不救,也會有別人救。
而且救回來還能幫我耕地,我也不算虧。
斜照的日光將顧若謙一行人的影子無限拉長,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在了視線中,我才松了一口氣。
我晃悠了一下手中的玉佩,腦中回想起了祁元徽的模樣。
溫其如玉,如切如磋。
當初他恢復記憶,深夜悄然地離開,只留下了這塊玉佩和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