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隔了這麼久,我還借了他的勢,解決了顧若謙這個麻煩。
真是……越來越好奇方凜到底是什麼身份了。
6
方凜回來時斜陽正映山,他的腳步有些匆忙,一來就扎進廚房,找到了正在烙餅的我。
「陳姑娘,我回來的時候聽人說今天有人帶著一隊護衛上門,是來找你的嗎?」
「是之前救的一個人,想讓我和他回去給他做妾,我把他趕走了。」
方凜一怔,語氣罕見地染上了怒意:「豈有此理,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豈能委身與他做妾?簡直是恩將仇報。」
「不說他了。」我鏟了一下餅,抬頭看向了方凜,「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方凜回過味來,從擔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只野兔,遞到了我面前。
「抓了只兔子,想送給你。」
棕白的兔子,睜著溜圓的眼睛和我大眼瞪小眼。
方凜把兔子放進了我的懷里,我掂了掂柔軟得像一團棉花的兔子,嘴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方凜,謝謝你,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方凜沒說話,只愣愣地看著我,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方凜,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陳……」方凜干咳了一聲,「歲……歲和,我來做飯,你去休息吧。」
一段話被方凜說得磕磕巴巴,休息了一天的我被干了一天活的他請出了廚房。
炊煙升起,帶出了飯菜香。
我看了一眼方凜在廚房忙忙碌碌的身影,輕戳了一下懷里的兔子,低聲道:
「老七,這樣的日子,好像也還不錯。」
兔子扭動了一下身體,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自從上次被方凜嚇走以后,邱湘湘老實了許久。
入秋后天氣漸涼,接連下了好幾場雨,我著了涼,腦子成日昏沉,以至于邱湘湘上門時,我連和她互懟的心情都沒有。
邱湘湘提了個竹筐,進院后做賊似的環視了一圈:「方大哥不在吧?」
「不在。稀了奇了,你這麼怕他做什麼?」
「他護犢子,我可打不過他。」
邱湘湘扔下竹筐,站直了身體:「我獵的野鴨,給你拿了一只過來,聽說你最近天天咳,我看你還是補補吧,別把腰給咳斷了。」
邱湘湘說話時看都不看我,仿佛要把我家的木門盯出兩個洞來。
看著她別扭的模樣,我忍俊不禁,無奈道:「說吧,是不是有事兒要求我?」
「我想去找五哥。」邱湘湘囁嚅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家在哪兒?」
「找他?」我拔高了音量,極不確定地反問。
邱湘湘揚了揚下巴,臉頰微紅:「對,我要找他!」
7
邱湘湘是被村里的人撿回來的,從小吃百家飯長大,受了不少罪,才養成了嘴上不饒人的性子。
她無牽無掛,要去找人,收拾一個包袱的工夫就能走。
邱湘湘抱著我的胳膊晃來晃去,求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北渝定章侯的長子,侯府世子穆昀。穆家可不太平,你確定你要去找他?」
邱湘湘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訥訥地詢問:「侯府?朝廷大官啊?」
我點了點頭,邱湘湘瞬間沉默了下去。
我替她理了理鬢角的頭發,不一會兒,她穩住了心神,堅定道:
「要去,我想見他,不管是世子還是五哥,我都想見他,如果不去見一面,我一輩子都會放不下的。」
邱湘湘這個性子,不撞南墻不回頭,就算撞了南墻,也是要橫沖直撞,把南墻撞垮。
若不答應她,我都怕她直接在我院里上吊。
好在穆昀恢復記憶前對邱湘湘還不錯,也曾把她當小妹看待。
邱湘湘鐵了心地要去,我只好翻出了紙筆,照她所說,在紙上寫下了「定章侯府」和「穆昀」。
邱湘湘舉著紙條,顛來倒去地看了幾遍。
「我不識字,你可別誆我。」
「我哪有閑工夫誆你?」我找到了穆昀的玉扳指,交給了邱湘湘,「這是穆昀留下的,你替我還給他吧,有這個扳指在,侯府的人應該也不敢為難你。」
邱湘湘一手握著扳指,一手舉著紙條,扎扎實實地抱了我一下。
「陳歲和,謝謝你。」
我把她從身上扯了下去。
「雖然現在是太平盛世,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萬事小心,萬一碰壁了……」
我看了一眼被她拿倒的紙條:「碰壁了就回來,我教你識字。」
邱湘湘鼻頭微紅,眼里也泛起了一層水光,她做事風風火火,也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地就離開了。
晚間方凜回來時,桌上的紙筆尚未收好,方凜一邊問我在寫什麼,一邊從懷里掏出了一包蜜餞。
「我去鎮上給你買的,吃了蜜餞可不能再嫌藥苦,找借口不喝藥了。」
想起那苦到讓人舌根發麻的藥汁,我忍不住皺起了五官。
方凜坐到桌邊,忽然道:「歲和,你能教我寫字嗎?」
他雖然識字,但是寫出來的字卻讓人不敢恭維。
在方凜期冀的目光中,我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方凜,我的名字。」
我想了想,又在旁邊寫下了我自己的名字。
「陳歲和。」方凜繼續順勢讀道。
「不錯嘛。」我拍了拍方凜的肩膀,打趣道,「孺子可教。
」
方凜的視線落在筆端,下頜線緊繃,死活不肯看我。
「是你的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