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和,你不是原來的陳歲和,對不對?」
我的動作一滯,垂眸看著懷里的邱湘湘,默認了她的話。
「原來的陳歲和不識字,她也不喜歡我,不和我說話,還總欺負我……你不一樣,你是個好人,你能告訴你到底是誰嗎?」
「我也是陳歲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陳歲和。」
「另一個世界?」邱湘湘放空了目光,「那個世界好嗎?」
「好,那個世界人人都有書讀,有飯吃,女子也能進學堂。」
我震顫著身體,把邱湘湘摟緊了一些。
邱湘湘的血蹭在了我身上,她圈住了我的腰,說:「聽起來真好。對了,陳歲和,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邱湘湘抬起手指,想要在空中寫一個「湘」字,可筆畫尚未落盡,她的手就垂了下去。
「邱湘湘?」
我試探著開口,卻沒等到回應。
我的眼淚砸在了邱湘湘的臉上,暈開了她臉龐上的血跡。
怎麼擦,也擦不干凈。
在一片死寂,只剩下抽噎聲的車廂中,我的腦海里響起了系統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
14
我帶著邱湘湘回了家,把她葬在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方凜說我走后第二天,穆昀的手下就上門圍攻了他。
他脫離險境后,遇到了一隊暗衛。
而那隊暗衛的目的,竟然也是去救我。
定章侯府那夜不止是方凜一人,同他一路的那些暗衛提前解決了穆昀的府兵,要不然邱湘湘帶來的禁衛也不會那麼快就攻進侯府。
就連回程的路上,也是那些暗衛一路護送。
「暗衛?」我的腦子還有些昏沉。
「領頭的暗衛首領說,是老……老三,派他們去的。」
我眉心一跳。
祁元徽,竟然是他。
南燕皇子貿然往北渝安插人手,殺了北渝侯爺的府兵,自然是要隱匿行蹤的。
方凜沒有多問,他總是信任我的。
在安葬好邱湘湘后,我和方凜換了一個地方生活。
如今我和他手頭寬裕了,換了個更熱鬧的小城,重開了一家藥鋪,方凜計劃著過段日子再開一家武館。
日子好似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的模樣,在北渝那個體弱多病卻智多近妖的皇帝手下,穆昀的死并未掀起多大的波瀾。
立秋后,南燕皇帝駕崩,三皇子祁元徽登基,大赦天下,減免賦稅。
我和方凜就住在南燕境內,多多少少沾了光,三個月后,方凜的武館也正式地開了張。
開張那天鞭炮聲震天響,我站在武館的階前,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隔日,鄰居同我說附近的茶樓里來了個算命的公子,拉著我去湊熱鬧。
看著鄰居急切的模樣,我隱約地有了猜測,頓了頓,說:「那就去看看吧,不過你先等等我,我回去拿個東西。」
茶樓店家專門辟出了一塊地方給那位公子算命,中間隔了一塊屏風,我只能看見屏風后有一道秀逸如玉的身影。
說算得準,可實際上卻沒人敢靠近。
我落座后,對面傳來了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
「姑娘想算什麼?」
「前段日子歷經波折,我想算算日后還會不會遇見這樣的劫難。」
短暫的沉默后,對面答道:「南燕境內,姑娘一生無憂。」
「多謝公子解惑。」
「姑娘不想算算姻緣嗎?」
「我已有心上人,不必再算了。
」
「在下亦有心上人,我為她備下了二十八城的聘禮,只想等著一切落定后,就娶她為妻,一生一世一雙人。」
「二十八城何其沉重,也許公子的心上人更喜歡過好眼前一簞一食的安穩日子。」
窗外秋風乍起,落葉翻飛。
茶樓內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只剩下我和對面那人的呼吸聲交錯響起。
我莫名地想起了那年初春,我剛穿進這個世界,去河邊撈魚的時候撈起來了一個人。
他失去了記憶,耕地比我還慢。
可也是他陪我熬過了那段初入這個世界,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的日子。
后來他不告而別,扎進了自己的宏圖霸業中。
我曾對他動過心,又早早地把心收了回來。
原是,一步錯過,步步錯過。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的思緒來回地轉了許多圈,對面終于再度開了口,聲音澀然。
「那在下祝她……一生順遂。」
「多謝。」
我站起身,取出了那枚刻著「徽」字的玉佩,放在了凳上。
轉身離開時,我聽見身后響起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
屏風后的人也跨了出來,視線落在了我的背上。
我腳步微頓,呼了一口氣后,提步離開了茶樓,不再停留。
茶樓門外,方凜提了一包點心,站在光亮處朝我揮了揮手。
從認識方凜起,他好像總是這樣,只要我需要,只要我抬頭,他永遠都在。
我會教他識藥習字,他也會教我武藝自保。
一見鐘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罷,我和方凜,最相配。
我加快腳步,走到了方凜身邊:「你怎麼來了?」
「鄰居說你來這兒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如意糕,來接你回家。
」
「好,我們回家。」
我接過點心,和方凜并肩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15
已經習慣了一睜眼就是木雕的床榻,這次睜眼看見了空調和臺燈,我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