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她是自愿的。
但探求真相好像并不能改變她的結局,還有可能讓顧婉的女兒引起秦祎的注意。
秦祎現在有妻子有兒子,并不太適合小姑娘加入。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從直升機上下來。
安保隊長在下方接應:「宋小姐,我們已經把你說的那個姑娘保護起來了,現在村民都圍在外面看熱鬧。」
說好的明天才到,我今天下午就到了。
給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把人看好。
03
小姑娘叫郭盼娣,四個兄弟姐妹,她排二。
郭盼娣上面有一個姐姐,叫郭招娣,是男人前妻生下的女兒。
前妻是他花錢買回來的,生了個女兒也就是郭招娣后不久,就被她的親生父母找了回去。
之后男人娶了顧婉,顧婉死后,再娶,現任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我被安保隊長帶著往他們安營扎寨的地方走,注意到周圍或好奇或艷羨或嫉妒的視線。
我問:「隊長,確定能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嗎?
「你知道的,我身價高,死在這個山溝溝里也太憋屈了。」
隊長聞言笑了聲:「宋小姐放心,我們準備得很齊全。」
具體有多齊全,他帶我去看了他準備的東西。
我摸著冰涼涼的鐵疙瘩:
「果然很齊全,那我就放心了。
「隊長,把小朋友帶過來讓我看看吧。」
隊長示意同事去做,他望著垂下來的門簾,道:「宋小姐,他家里有三個女孩,你能確定你要找的是哪一個嗎?」
年紀輕的時候沉迷在網絡世界看了不少狗血,我崇尚藝術來源于生活。
所以我考慮到了所有問題的對策。
更別說還是經常被寫在小說里面的貍貓換太子。
我笑了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門簾被人掀開。
身材高大的男性領著一個黑瘦的小姑娘進來。
小姑娘面黃肌瘦,明眼人都能分辨出的營養不良,她先是很快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快速低下腦袋看自己的腳尖。
我看見她的瞬間,就覺得自己出發前去找秦祎完全是多此一舉。
有什麼好查的?這個小姑娘和顧婉長得很像。
那人剛進大學的時候,背著一個彩色纖維袋子,里面裝著她的床上用品,另一只手提著一個大紅色塑料桶,身量高,卻很瘦,皮膚又黑又粗糙。
和現在的郭招娣一樣。
但我仔細一想,可能村里的小姑娘都是這樣呢?
生活的磋磨讓她們不能像別的小孩一樣長得白嫩可愛。
更不幸的是,這樣的小女孩在這個時代數量依舊龐大。
我站起身,走到郭盼娣面前。
「你要我來接你出去,我來了。
「現在,給阿姨一根頭發好不好?
「阿姨有用。」
郭盼娣并沒有問其他的話,把長長的垂在腰間的發尾拿到前面。
「要一整根。」
郭盼娣本來打算從中間拉斷,聞言沒多想,直接拔下了一整根。
我捏著那根頭發,確認有毛囊之后從包里拿出一個透明塑料袋。
外面直升機還在上空盤旋,我出去后,直升機把梯子放下來。
助理帶著兩根頭發離開。
我轉身看向有些掩飾不住好奇的郭盼娣,笑道:「喜歡嗎?等解決了這里的事兒,我帶你坐。
「現在先告訴阿姨,你媽媽是怎麼死的吧。」
04
顧婉死在四年前的一個大雪天,她來到這里的一年后。
大雪壓塌了豬棚,也壓死了睡在里面的人。
沒錯,就是豬棚。
顧婉被家里人賣過來之后,鰥夫表面上不在意她生過孩子,其實心里嘔得要死。
對顧婉非打即罵不說,還把她鎖在豬棚里。
唯一自由的時候,就是男人宣泄欲望的時候。
郭盼娣眼里有這個年紀少見的成熟,她舔了舔唇瓣,臉色有些發白。
「那天晚上媽媽趴在我身上。
「木梁和雜草還有雪,都掉在她的背上。
「她一直在說你的電話號碼。
「怕我記不住,所以她拿棍子刻在了地上。
「我說我都記得,不讓她刻了,她不信。
「她怕我不記得,最后和她一樣被賣給別人。
「我……我都記得。」
她不敢忘記。
郭盼娣肩膀發抖,哽咽了一下。
我拍了拍她的脊背,心里酸酸澀澀的。
這一切對一個成年人來說都是可怕的噩夢,更何況是一直記得這一切的郭招娣。
但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揣著不同于同齡人的冷靜繼續道:
「她要我找別人幫忙打這個電話,沒有人愿意幫忙。
「我爸知道后就會打我一頓,我已經不敢了。
「這次多虧了村里一個哥哥帶回來的新媳婦,她對我很友善,還把手機借給了我。
「我的決定是對的。」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用力擦干眼角的淚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姨,謝謝你來找我。」
我一直在旁邊觀察她的言行舉止,現在才終于確定。
眼前這個小姑娘確實遺傳了父母的好基因。
不說被家里著重當繼承人培養的秦祎。
就說顧婉,從一個師資條件這麼落后的山溝溝里走出去后,還和我在同一所學校就讀,智商方面肯定不會有差。
當然,我絕不承認是自己太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