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摸了摸我的頭:「那種滋味很難受,我來便夠了。」
這話聽著不對,我愣愣地道:「不要勞煩您,大人,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哦,那還是不一樣的。」他悠悠道,「畢竟你現在是神后,妻子都護不住的話,實在是個無能的丈夫。」
這話讓我腦子都有些過載,處理不來是什麼意思,卻看見他旁邊的怨靈也探出來個腦袋,脖子上掛朵大紅花傻笑著。
「它一定要做花童。」山神無奈看它,「說活著的時候還沒活到八歲,想沾沾喜氣。」
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剛想開口,突然聽見爹惶恐的聲音插進來:「是,是山神嗎……」
「慎言。」山神不徐不緩地悠悠開口。
下一刻,驚呼聲響起。
「唉!」他不無可惜道,「看吧,不敬神明,聲音被奪走了。」
14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令全場死一般寂靜。
這下再沒人敢開口說話了,山神才回過神來安慰我:「不要怕我,阿玨。」
那倒沒有。我用力地搖搖頭:「我不敢褻瀆您……」
「可是,是你先向我求親的呀。」山神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
我嚇了一跳,我一直對山神很虔誠,應當從未有過逾矩的話語。
「你說下輩子也要侍奉我。」山神坦坦蕩蕩,「在我們這,便是許下生生世世的約定了。」
連怨靈也羞澀地低下腦袋,好像在無聲說我當初大聲在所有人面前求愛是多麼大膽。
我在風中凌亂。
我!不!知!道!啊!
山神對情緒感知敏感,眼見著我有點不想認,他微微嘆氣:「好吧。」
他看向那邊瑟瑟發抖跪著的花家人。
「如果神的規矩適應不了,那便依你們的習俗來。」
「人類娶親,似乎高堂要坐上位。
勞煩幾位先活幾天,看了我與阿玨的婚禮再走。」
他話說得彬彬有禮,若不細聽,倒不知這是要命的話。
「你們準備齊全,三日后,我要與阿玨成婚。」
15
身后其他人什麼反應我已經不知道了,但被山神帶走的時候,他還興致勃勃地想要與我商討嫁衣時,我終于惶恐地跪下:
「山神大人,我只是戲言,實在是不敢褻瀆您。」
「沒關系呀。」他驚訝地要過來拉我,笑瞇瞇地說,「自然也是我應下才許的。」
可他拉了我一下卻也沒拉動,我依然沉默著低頭。
「我知道了。」他好聽的聲音無奈地響起,「他們是不敬我,而你又把我架得太高。」
我咬著嘴沒說話。他說得沒錯,我從始至終都把他放在很高的位置,不愿生半點去觸碰的念頭。
所以當初山神說不會幫我復仇時,我心里沒有絲毫的怨。在我看來本該如此,他是神明,不偏不倚是應該的。
可現在山神卻直接推翻了我當初的想法。
「好生氣啊。」他字正腔圓地嘆氣,眼睛卻一直盯著我,「這是報復嗎?早知道當初便不說那話了。」
我連忙道:「沒有,沒有。」
「這麼一堆不敬神明的人里,竟然出了個你這麼虔誠的。」他見拉不起來我,便跟我一起坐下。
「我倒希望你能對我不敬些。」
這話頗有些孟浪,連怨靈都伸手打了他手臂一下。
我見他不肯起來,只好站起來,山神就亦步亦趨地跟在我后面,我坐下,他也坐下。
他苦笑道:「你把我想得太好了,阿玨,實際上我比你想得要陰暗得多呢。」
我連忙道:「那是因為人間對您不好,才逼您……」
山神搖搖頭,溫聲道:「我不要聽這些。」
「大人這個稱呼,未免生分了些,我人間的俗名,名喚墟澤。」
他說完,充滿期待地看著我。
我看著他,嘴巴「墟,墟」,噓了半天也沒能噓出來,連怨靈這個死了很久的生命聽得都有點莫名其妙的沖動。
墟澤有些受傷地移開了眼睛,我有點不忍:「再給我點時間吧,大人。」
「那好吧,我不逼你。」他溫聲道。
「我自是不像那些粗鄙的凡人男子,整那勞什子強扭瓜的戲碼。」
「我給娘子留足夠空間,等你成親時高高興興嫁我。」
其實這話我隱約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嘴上說留足夠空間,卻又不容置喙地說高高興興嫁……
但還沒等我想完,墟澤將自己的發帶摘下,一頭青絲瞬間如瀑布般落下,晃了我的眼睛。
然后他神色如常地用發帶為我編起了頭發。
從前我自己覺得沒什麼,如今有了這事,才發現青絲繞指,實在是過于曖昧了些。
「好了。」他打完最后一個結,「這發帶能替你擋住一劫,替我保護好你。」
「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他就走了,連怨靈也沒留下。
好像真的只要我好,他便什麼也不求的樣子。
16
我也說不清自己這兩日究竟想了什麼,而今日是最后一天,墟澤馬上便要來了。
可就在這最后一天,變故陡生,我突然沒了意識,再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
太熟悉了,我顫抖著身子想,這是以前一直關押我的房間。
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被關在這里,我內心深處不由自主便生出我逃不開這里的想法。
又因為他們只是弄暈了我,并未傷及我的性命,發帶也沒有反應。
這時我聽到屋外有聲音傳來:「真的可以嗎,玉兒?」
「啊呀,娘!」花玉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不都說好了嗎,只要你們不露餡,我和那賤人身形一樣,又遮住了疤,一定能混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