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君成婚第三年,他抬了新人入府。
還拉住我的手,訴說自己的不得已。
我強壓唇角的笑意,用手絹擦擦不存在的眼淚:「但憑夫君做主。」
我連夜給十二位夫君寫信。
夜里,一位小郎君的蛇尾纏上我的腰:「姐姐,你終于想通放棄那個廢物了?」
01
我是胡部的小公主,自小就無法無天。可一時色迷心竅,在游玩的時候看上了漢人的探花郎。
柔情蜜意,蓄意勾引,之后成功俘獲裴恒的芳心,做了他的娘子。
成婚當晚,裴恒小心翼翼揭開我的紅蓋頭,喝過合巹酒,他可能上頭了,拉著我的手開始胡言亂語:「靜兒,我鐘情于你。唯愿此生與娘子白首,一生一世一雙人。」
咔嚓……
我的笑容裂開了。
他,他,他,是我的第十三個啊。
難道我要為了一個裴恒,辜負另外十二位夫君?
母皇教過我。
倘若不能做到雨露均沾,那便不能坐享齊人之福。
辜負任何一個,我都會遭天譴。
偏偏裴恒生得太好看了,他不勝酒力,雙頰染上醉意,浮上淡淡的潮紅,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著我,瞳孔里映出我的面容,更顯得風流多情。
我陷進去了,鬼使神差點頭,應了他的諾。
然后在心里瘋狂搖頭,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可沒辦法,我不是玩弄感情的浪子,許了諾,就是哭著也得應下。
回不了頭了,回不了頭了……
這一熬,就是三年。
裴恒納妾了,還一下子納了三個。
他說想要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我給不了他。
笑話,我肯定不能給他。
眼前尚有抽身的機會,一旦有了孩子,怎麼和我那十二位郎君交代?
裴恒很沉重,他破了自己的誓言,以負心人自居,拉著我的手說了好多話。
「靜兒,為夫對不住你。可母親病重,怕是熬不過明年冬天了。」
「她只有一個愿望,就是在臨死前抱上孫兒,你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我實在是想不到辦法了。」
所以你就納了三個?
之后的話我聽不清了,差點就壓不住揚起的唇角,擠出一個十分勉強又善解人意的笑:「但憑夫君做主。」
三位妹妹成功入了府。
裴恒自己破了誓言。
那我還守個屁的諾。
裝了三年,終于可以給十二位郎君寫信了。
我喊來秋櫻,讓她給我準備十二封書信,然后挨個發出去。
想了半天,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可憐,我又寫了封休書。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破了,妾,就再沒留下的必要了。】
【郎君此前種種誓言,讓靜兒的一生,好似像個笑話,日后山高路遠,江水迢迢,萬望郎君珍重。】
飛快收拾了行李,買了兩匹上好的良駒,我打算帶著秋櫻回老家。
只是還沒出城門,就被金吾衛攔下來。
「站住,夫人你當街縱馬,犯了我朝律例,還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歪頭:「啥?」
然后反應過來。
我哭了。
對啊,這是京城,不是草原。
縱馬我是主謀,金吾衛大發慈悲,放了秋櫻回去,在偌大的京城里,我竟然只認識裴恒。第一次真切體會到遠嫁的悲哀。
我耷拉著腦袋,一步三回頭叮囑秋櫻。
「一定讓裴恒來撈我啊。」
「雖然我們情分沒了,可好歹做過一場夫妻,一定要讓他來撈我啊。」
秋櫻拿手絹擦著眼淚。
「夫人,我一定求大人來救你。
」
02
牢獄里,我被戴上了鐐銬,聞著牢房里潮濕的濁氣,我抽抽鼻子。
這里有點像我王宮的密室,可又不太像。
刑具上都是銹跡,還沾滿了鮮血,到處是腐朽的血腥味。
而我王宮里的刑具,個個精美,被打磨得锃亮。我那些小郎君素日里最喜歡了,而我尤其喜歡二郎的聲音,陣陣低語撩我心扉,一想起來,我就心癢難耐。
想回家的心更迫切了。
牢房越往里走,反而越干燥,還透著一股子馨香,沒了剛進來時候的陰暗潮濕,氣味隱隱透著熟悉,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獄卒把我帶到一間屋子,就退了出去。
臨走時,還為我解了鐐銬。
我:「?」
現在刑犯這麼好的待遇,還能住單間?
我活動酸痛的雙手,扭了下脖子,下一秒愣住了。
一條尾巴,順著我的腳踝往上,緩緩纏住我的腰。
「姐姐,你總算想通放棄那個廢物了?」
這聲音我無比熟悉,是春山……
我那最乖最聽話,偏不是個人的騰蛇郎君。
也正因為他聽話,所以三年里我唯一跟他說過我的行蹤。
他竟然就一直潛伏在京城。
早年母皇外出踏青,在山谷里看到一條發光的小蛇,她覺得稀奇,就抓來給我當寵物。我養了小蛇幾年,蛇體冰涼,夏天的時候最喜歡把他纏在手腕上避暑。
直到有一天,他的蛇尾緩緩纏上我的腰:「姐姐,我變成這樣,你可還喜歡?」
少年青絲如瀑,遮住外露的上身,他的肌膚在發絲的撩動下顯得潔白無瑕,清瘦的腹肌若隱若現。
我呆滯了。
清湯大老爺,你也沒說這玩意會變成人啊。
后來我才知道,母皇獵給我的這條小蛇,叫春山,是上古騰蛇一脈,到了他這已經是最后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