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這段話,我和程聿柏又用了好一會時間。
再次開口,程聿柏多了幾分嘲諷:「我還當你是什麼呢?原來你現在就是時微養的男寵?小白臉?」
「嗯哼?」
謝言邇挺直腰板,語氣飽含自豪。
「你!」
程聿柏被嗆住了。
他氣憤地向前走了幾步,試圖激怒謝言邇:「你現在住的房子是我給時微找的,房子里的燈也是我幫時微換的,以前時微肚子疼,是我為她跑前跑后!」
謝言邇輕嗤:
「那你以前服務態度還蠻好的。」
「可惜,現在不行了。」
說完,他神色悲憫地搖頭。
程聿柏攥著拳頭,又說:「時微高中就帶我復習英語,論文致謝寫了我的名字,畢業了還幫我照顧臥床的爸媽。」
謝言邇挑了挑眉,眼神暗了幾分:「那你還不謝主隆恩?」
「你拽什麼拽!不過是被時微養著的小白臉!」程聿柏聲音帶上了戾氣。
謝言邇反而收回乖張的氣勢,贊同:「嗯呢,我被時微養著呢。」
我扶額看著謝言邇不值錢樣,主動開口:「畫已經扔了,所有東西都扔了,快點滾。」
我一下令,謝言邇就挺起胸脯。
他又一次把程聿柏擰出去,果斷干脆地關上了門。
門把程聿柏隔離在外,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小白臉,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時微,別和這種男人在一起。」
「我到底哪里比不過他?」
「時微,我錯了!」
……
一雙溫厚的大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謝言邇道:「別聽狗叫。」
我噗嗤笑出了聲,有意打趣:「小狗多可愛。」
「哦。」
謝言邇點點頭,緩緩開口:「汪……」
12
當天晚上,我來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世界。
在那里,我看見了謝言邇,看見了程聿柏,看見一群各有風韻的男子,還看見了——
我自己。
一場大火燒了宮殿,火光交錯中,謝言邇把我救了出來。
「你怎麼不跑。」
我擠著力氣開口。
謝言邇輕笑:「我這條命,不是你給的嗎。」
后來,程聿柏被打得皮開肉綻,在監獄中茍延殘喘。
而我,我每年三月初八都會到山上喝一蠱白酒,吹一道涼風,再獻一束菊花。
睜開眼睛,潔白的天花板宣告著事情的虛假。
即使眼淚已經打濕了枕頭。
我感到恍惚,腳步輕飄,來到謝言邇房間。
我問:「謝言邇,你昨天和程聿柏說的都是什麼。」
「前世,程聿柏背叛了我嗎?」
「是你救了我?」
我表面平靜,語速卻不自主加快,帶上了幾分連我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慌亂。
「別怕。」
男人繾綣的聲音在我耳膜上打轉。
謝言邇敏銳感知到我平靜面孔下的無措,聲音緩慢,一下一下地拍打我的后背:「沒事,都過去了。」
「那你要告訴我。」
「嗯,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13
在謝言邇口中,我認識到了另一個自己。
那個我生來張揚,鋒芒畢露,意氣風發。
那個我站在一個我從未想過的高度,為國屢屢立功,受人敬仰。
我行事果斷,敢愛敢恨,不在意任何看法,從未自我懷疑。
那是另一個時空的我自己。
我想——
那才是我本來的樣子吧。
這一世,和程聿柏分手非我主動,可真結束這場關系后,我才知道自己在這場長達九年的戀愛中逐漸丟失自我。
我為情愛糾結,患得患失,步步退讓,在程聿柏的強勢下自我懷疑。
好在,這段關系結束了。
徹底結束了。
可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
明明已經分手,程聿柏這幾天還喜歡跑到我辦公室,令人厭煩。
眼下,程聿柏語氣無助道:「時微,我們之間真的沒可能了嗎。」
高傲又大男子主義的程聿柏,他肯三番兩次來找我,就是他做的最大的讓步。
那又怎樣?
誰想和一個自以為是的大男子主義者在一起?
我微笑:「沒有可能,沒重要的事,趕緊從我辦公室里出去。」
程聿柏眼里的光一寸寸暗了下去。
他神情低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問道:「是因為那個神經病嗎?」
「那個腦子不正常,天天拉著你玩男寵妻主角色扮演游戲的小白臉神經病?」
「你就是因為他才和我分手!」
看程聿柏拉扯到了謝言邇,自詡要保持成年人體面的我,也無法對程聿柏好顏好色。
我沉下臉,語氣冰冷:「程總監,工作時間,請叫我經理。」
「私人情緒不要帶到公司,也不要評判我的私事。」
我這麼一說,程聿柏才停下氣急敗壞的罵聲。
「程總監最近好像一直無心工作呢,三月底那個項目……」
話只說了一半,程聿柏立馬變了臉。
他討好地笑著,后悔自己行事沖動。
我則靠在辦公椅上,看程聿柏將我仰望,看他心有余悸地落荒而逃。
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一絲情誼。
程聿柏走后,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突然想起了謝言邇的話。
「程聿柏這人,就是愛裝。能力不大,脾氣還不小。」
「王府一出事,就急不可耐地和別人勾結起來。」
「不過他打不過我,也傷不了你。」
程聿柏現在的性子和前世一模一樣,令人討厭。
也就以前被他 PUA,我才懷疑自己太過強勢。
好在,謝言邇及時出現了。
謝言邇就像是我的福星,前世救了我一命,現在又把我拉出失戀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