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也斷了好幾根,怕是要休養好一陣子了。
「等會兒我開個方子,許娘子跟我回去抓藥吧。」
我連連點頭:「多謝王大夫了!」
隨即想起來,村長送大山來的時候,說他也受過傷,要吃藥。
這幾天忙得團團轉,我看他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就耽擱了。
這會兒趁著大夫來了,干脆讓他給大山也把把脈。
「王大夫,我夫君磕到腦袋了,把從前的事情都忘了,您能不能給看看?」
王大夫一皺眉:「磕到腦袋了?等老夫給他仔細看看。」
又是好一頓檢查。
王大夫道:「這位小哥身上的外傷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后腦勺里有塊血塊,他失憶估計就是因為這個。
「老夫給他開一些活血化瘀的傷藥,再以針灸疏通他的脈絡,看看有沒有成效。」
說罷亮出了他的針。
「小伙子,過來,老夫為你行針!」
大山那麼大的高個兒,看到那些針,瑟瑟發抖,直往我身后躲。
「娘子,我不要扎針!」
我沉下臉來:「聽話,你不扎針,病怎麼會好呢?
「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誰,不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嗎?」
大山:「我有娘子和娘就可以了。」
我娘心中十分安慰:「傻孩子,那也不能不治病啊。
「你好好讓大夫扎針,晚上娘給你包野菜餃子,做紅燒肉。」
原本還有抵觸情緒的大山,聽到有好吃的,乖乖同意了。
王大夫是我們鎮上最好的大夫,聽說祖上當過御醫,還得了塊匾額,醫術很是了得。
大山坐在那兒,腦袋上被扎滿了針。
跟個刺猬似的。
我:「大山你疼嗎?」
大山咬著牙,額頭上滿是汗,握緊拳頭:「不……不疼!」
我:「那多扎兩針,好得快點!」
大山:「……」
15
新婚第二天,我就去開鋪子殺豬賣肉去了。
家里多了兩個治病吃藥的,天天花錢,我還休息什麼?
左右大山是入贅的,用不著回門,也不用伺候公婆。我娘在家料理家務事,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只是大山這家伙怕苦,每日喝藥都要有糖葫蘆才肯喝。
我日日去買,賣糖葫蘆的小販都認得我了。
「許娘子,又給夫君買糖葫蘆啊?這串是給您留的!」
旁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揶揄。
「誰家夫君這麼大了,還愛吃糖葫蘆。」
「聽說許娘子的夫君是個傻子,也是,不傻誰給殺豬的當上門女婿啊?」
「我看你們就酸吧,人家許娘子的夫君,長得俊著呢!」
「我要有這麼俊俏的夫君,別說是吃糖葫蘆,就是天天要吃肉,我也舍得!」
哦,他不僅要吃糖葫蘆,還天天要吃肉。
好在我早些年賺了些銀子,置辦了些田產鋪面,能收些租子佃糧。
要不然,家里兩個吃藥的,還不得給我吃窮了?
看來我這一天殺一頭豬的規矩得改了,殺兩頭吧!
那大叔被野豬撞了,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
睜眼看到我娘,先是一愣,隨即眼眶一紅,死死地拉住了她。
「蕓娘!是你嗎?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整得我娘怪尷尬的。
「你……你松手,你認錯人了,我叫秀華,我不是你說的蕓娘。」
那老頭卻哭成個淚人,顧不得自己的傷,要起身來抓她。
「蕓娘!你為什麼不認我,是不是還在怪我?
「當年我征戰在外,沒能及時在你臨盆的時候趕回來,導致你難產而亡,一尸兩命。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等你和孩子來帶我走。
」
說罷,又來拉我:「這就是我們的女兒嗎?長得真像你!」
我心說,好家伙!
先來個傻的,又來個瘋的。
外頭的男人果然不能亂撿。
我娘是個寡婦,守寡十年,很注重名節的。
我趕緊拉開他:「大叔,你真認錯人了。我爹都死了十年了,別亂攀關系。
「你前幾天為了救我娘,被野豬撞傷了,你都忘了?」
大叔聽了我的話,愣了好半晌,才訥訥地松開手,朝我點了點頭。
「多謝這位姑娘,是老夫失禮了。
「我還以為,是蕓娘和孩子來接我了呢……」
聽他剛才的話,還是個上陣殺過敵的。
如今一把年紀了,沒有妻子兒女,也是可憐。
只道:「沒關系,您的傷是為救我娘受的,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只是家中屋舍緊張,只能委屈您暫時睡柴房了。」
老頭擺擺手:「無妨,我這把老骨頭,死人堆里都睡過,睡柴房算什麼?」
只是眼神依舊在打量我娘:「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之人……」
嚇得我娘直往我身后躲:「哎呀,這人怎麼直勾勾盯著人看,怪不好意思的。」
16
家里多了個盯著我娘看的老頭,我殺豬都不安心。
囑咐大山給我盯著點。
「大山,往后給那個老頭送飯、換洗、如廁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別讓他盯著咱娘,我可不想給自己找個后爹,給你找個后老丈人。
「干得好,想吃什麼都給你買!」
大山就是個吃貨,腦子里就知道吃。聽到我的話,他躊躇滿志地握緊拳頭。
「娘子放心,不讓他們見!」
我薅了一把他的頭發:「大山真乖!」
大山撲進我懷里,拱啊拱啊。
「娘子,我想……」
害得我老臉一紅,拍了一下他后腦勺:「不許想!」
我這一巴掌,屬實是無心的。
照理說,大山這針也扎了有段時間了,淤血什麼的也該散了。
沒想到,被我拍了一下,他當即倒地昏迷,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