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讓我在山門下等候,他回白骨營稟告。
入夜時,白骨營派人來請我進山門。
白骨營。
營主千玨臉上戴著面具。
他顯然很滿意我先前給的銀票厚度,饒有興致地說:「聽說你有一筆大生意要和本座談?說來聽聽。」
我將包袱打開,亮出里面的銀票:「我要買一個人的命,這些是定金。事成之后,還有三倍尾款。」
千玨眸光一亮:「你要買沐苓玥的命?她的命可不值這麼多銀兩,你先前給的銀票已經綽綽有余。」
「她的命,自然不值。」我淡淡勾唇,吐出一個名字。
千玨聞言,眸底驚起駭浪:「你瘋了嗎?你怎麼敢?」
06
我要的是當今皇后葉瑾舒的命。
一個罪臣之女,膽敢買兇刺殺皇后,確實瘋了。
可誰讓她派人刺殺我呢?
與其每日活在提心吊膽中,不如先殺了她。
「你們白骨營不是對外宣稱只要錢給夠,沒有取不了的項上人頭嗎?」
「怎麼,皇后的命,就這麼難要?」
千玨冷嗤:「別小看我們白骨營,我們在宮里安插了不少眼線,只要錢給到位,要她的命,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千玨話鋒一轉,「本座很好奇,沐家已經被抄家,你一個罪犯,哪來這麼多銀子?」
「三倍尾款,你付得起嗎?」
我輕笑:「營主不妨打聽打聽,我外祖父曾是江南首富,如今雖家道中落了,可他早就給我留下一筆豐厚的嫁妝。
「我那些嫁妝,付三倍尾款不成問題。」
千玨權衡著我說的話。
他相信了,命人將定金收下:「想取皇后性命的人,不止你一個,這筆買賣,我們白骨營接了。」
「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我勾唇,叮囑道,「記住,皇后死于宮斗,與我并無半文錢關系。
「另外,將沐苓玥的單子退了,她給你們的銀子,我三倍補償給你們。」
營主頷首,反問:「要不要我們順便把沐苓玥的項上人頭,一并給你取來?」
「不必,她若是能活著走出荒漠,算她有本事。」
若這麼早就讓她死了,她還怎麼親眼看著我將來風光無限的一面?
更何況,荒漠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比賣去青樓更讓人生不如死。
離開白骨營。
我喬裝成男子的模樣,買了馬車和車夫快馬加鞭趕去江南。
到了外祖父家,才知牧宸早已啟程去往荒漠。
外祖父和外祖母得知我拿到免死金牌脫身后,喜極而泣。
我連忙讓外祖父飛鴿傳書給牧宸。
在虞府安頓下來后,兩個舅母端著糕點來我院中。
看似是和我套近乎,實則話里話外全是落井下石。
一番寒暄過后,二舅母面露為難之色:「云昭,我們虞家如今除了這座宅邸,已經沒有余糧。」
小舅母附和:「你是罪臣之女,回外祖父家小住幾日還好,若是長住,恐怕只會讓我們雪上加霜。」
「兩位舅母多慮了,江南雖好,可我不會長住,過幾日便會離開。」
聽見我如是說,兩位舅母松了一口氣。
她們又道:「云昭,你也別怪舅母薄情,實在是你娘親當年,惹了不該惹的人。
「我們也是怕你將禍水引到我們虞家。」
我面色微沉。
舅母見我不說話,絮絮叨叨道:「當初皇上帶大臣來江南微服出巡,你娘和沐大人睡了,懷上了你。
「可你娘卻說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還找到京城去,難怪惹得皇后不滿。
「你娘真是異想天開,她若當真懷了龍嗣,皇上怎會親手為她和沐明禮賜婚?
「你娘這是想當皇后想瘋了吧?」
我臉色越來越冷,喝止道:「夠了。」
07
兩位舅母對視一眼,繼續道:「你娘不在了,這些往事不提也罷。
「不過皇后娘娘想來不會放過你,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快些離開虞家,別牽連我們。」
兩位舅母說完離開了我的小院。
我揉揉額角,小時候那些模糊的記憶,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起來。
我爹沐明禮表面與我娘相敬如賓,可背地里卻對我娘極為冷淡。
沐明禮以前是禮部尚書,被皇帝視為心腹。
沐家每回有家宴時,皇帝都會來赴宴。
宴席中,皇帝借故離開,卻去了我娘房里。
我躲在墻角下聽見他們的對話。
我娘掙扎著:「我后悔了,我不該拿著信物來京城找你,求你放我離開。」
皇帝威脅我娘:「朕還沒膩,又怎會放你離開?你若敢逃,我先殺了云昭,再抄了虞家!」
我娘被皇帝拿捏住了弱點,求饒:「求你別動云昭,別動虞家,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屋里傳來我娘的低泣聲,她被皇帝欺負了。
我想要沖進去救我娘,我爹從遠處走過來,捂住我的嘴巴將我拖走。
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見皇帝一臉饜足從我娘的房里出來。
我進屋時,我娘衣衫不整地靠在床頭垂淚。
她絕望地抱著我哭泣:「云昭,娘想帶你回江南,可我們回不去了……」
那時我還年少,對大人的事懵懂無知。
重活一世,我徹底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是沐明禮將我娘獻給了皇帝,而是當年在江南和我娘有過露水情緣的人,原本就是皇帝。
可很顯然,無論是我娘在世時,還是如今。
皇帝都不想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