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心來,想一想,又吸著鼻子疑惑道:「那你為什麼自己也吃雞?」
空氣又安靜下來,過好一會兒,老板才扯著嘴角干巴巴說:「……以形補形。」
咦~!好可怕!!
「那……你吃不吃黃鼠狼?」
「你這樣剛成精的,一口兩個。」
啊!!
老板噗嗤一笑,伸手在我臉上點了一下,「乖的話就不吃。」
他烏黑的眸子在我身上打量一圈,慢悠悠道:「別當心,物種相克,我怕你才對。」
嗯…好像有道理。
但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對……
老板隨手拿起一個盒子塞給我,「去玩吧。」
盒子搖起來嘩啦嘩啦響,是一盒拼圖。
這一下午我拼得天昏地暗,一回頭發現老板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纖長的睫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片陰影。
正當我從地上拾起遙控器打算關掉電視時,他閉著眼睛出聲了:「別關,我還在看。」
電視上正在播報一條快訊,本地兩個驢友進山探險失聯,今早在山腳被路過的車隊撿到時,兩人均是氣息奄奄,身上都是被黑熊撕咬的痕跡,經 ICU 搶救,目前兩人已無生命危險。
「可以關了。」他神情放松下來。
早上……?
我彎下身去,搖著他的手臂,「老板,老板。」
「嗯?別鬧,讓我睡會。」
「是不是你出去救的這兩個人?」
「沒有。」
「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嘛,原來你早上是出去做好事去了,嘿嘿。」
他手上微用勁,我猝不及防被拉下去,下巴磕在他結實的胸肌上,一股血腥味從舌尖騰起。
我痛呼一聲,一骨碌從他身上翻下來。
「怎麼了?」他似乎也沒想到會這樣。
「咬舌頭了。」我捂著嘴,淚眼婆娑。
「漱漱口。」老板遞過來一杯淡鹽水。
我大張著嘴,任老板查看傷勢,他皺著眉,給我道了個歉。
下一秒,西瓜霜灑到傷口上,又涼又苦,我皺著張苦瓜臉,大著舌頭含糊不清地嗚咽了一句:「腦板……」
指腹摩擦過唇角,老板顯得有些猶豫:「你要是很疼的話,我有個辦法。」
我歪著頭看他。
他視線停留在我唇上,喉結動了動,然后說:「算了,那個辦法不好使。」
我:……
我氣鼓鼓地瞪他一眼,坐到沙發上準備看電視。
所有臺翻遍,遙控器按得噼里啪啦,一個好看的頻道也沒有,我更郁悶了。
老板摸摸鼻子,心虛地湊過來,「打游戲嗎?」
「可是我很菜。」
「我保你不死。」
屏幕上兩個小人蹦蹦跳跳,拿著激光槍突突突突。
「怎麼往后跑了?開槍啊你打它!打它!」
「啊!老板!!」
「跳上去,我救你。」
「許朝朝你人呢?」
「走走走快走。」
「跟緊!」
「下蹲,蹲蹲蹲,躲!我來!」
老板手指翻飛,我手忙腳亂。
贏了!
他把手柄一丟,意氣風發,「都說了,只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
我長舒一口氣,樂呵呵地拍馬屁:「老板厲害!」
夜風習習,兩罐可樂相撞,老板說:「你別叫我老板了,在家又不干什麼,叫我李暮吧。」
直呼老板大名嗎?
好像有一點不敢。
「要不……我叫你李哥吧。」
他不大滿意,「你不是有個小李哥了?」
「暮哥?」
「不好聽。」
「阿暮哥?」
「我還阿童木呢。」
「那我叫什麼好聽?」
「……算了,你還是叫我老板吧。」
「……哦。」
「拼圖拼完了麼?」
「還沒有。」
「明天一起拼。」
「好。」
17
1000 塊拼圖,一拼就拼了好多天。
白天拼拼圖,晚上打游戲,老板辦公的時候,我就在邊上看《總裁追妻十八式》。
「朝朝,給我換杯茶。」
「好嘞!」我屁顛屁顛地,臉上掛著磕 cp 的變態笑容。
他狐疑地看我一眼,「你買彩票中獎了?」
「老板,我搞到真的啦!」
「……」
拼圖是海上日出,拼好那天正值傍晚。
我和老板不約而同抓起了最后一塊細小的碎片,老板看我一眼,松開手。
我把那個 H 形狀的小碎片嚴絲合縫放上去,完美契合,像是鎖孔配上了專屬的鑰匙。
「老板,拼好啦!」我興奮地轉頭朝他笑。
「嗯,干得不錯。」他點點頭,眼睛里同樣有喜悅的光芒。
窗外紅霞漫天,一輪紅日鑲嵌著金色圓邊,遠處人流熙熙攘攘,而陽臺上這一方小小天地,畫里畫外兩個太陽——
朝朝暮暮。
「老板,你哪里人?」
「長白山。」
「常回去嗎?」
「有空就回。」
「唉,羨慕,我們族里說,我學不會殺雞捉雞就不準回去,但我根本不敢殺雞。」
「這有何難?雞都不會殺,以后出去了別說跟我混過。」
「啊?」
這是你作為一只雞該說的話嗎……?
「我教你。」老板一錘定音。
「殺雞要殺脖子。」他在頸部比劃了一下,「撲上去,然后咬。」
「可是……我怕雞啄我。」
「那就比誰快咯。」
喔,那麼——
我出其不意朝老板撲過去,他沒準備,一下被撲倒在地,我順勢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是這樣嗎?」我從他身上起來,蹲在一旁,期待地看著他。
老板沒應,他慢慢支起身子,輕輕摩挲著脖子,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牙印。
「弄疼你了?」我緊張地摸上去。
「……沒有,再來一次。」
這次撲過去時,老板就勢一翻,我被壓到了他身下,滾燙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從他身上傳來。
形式天翻地覆,這回換他一只手停留在我脖領處,我自己都能感受到那里脈搏起伏,血管突突地跳。
老板眼神晦暗,流露出一點被激發出的獸性,「還來麼,小黃鼠狼?」
「不、不來了。」
我狼狽地推開他,匆匆跑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