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綿「啊」了一聲。
她看向我身后,咽了口口水:「我們督公沒什麼害怕的……」
我哼哼:「那有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黑歷史?」
她拼命沖我使眼色。
我:「你眼皮子抽筋了啊?」
殷聿陰惻惻地將頭伸到我旁邊,嚇得我一蹦三尺高。
他微笑:「殿下這麼想知道,直接來問臣不就好了嗎?」
「臣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殷聿道,「下去吧,小綿。」
小綿早就溜了。
吃里爬外的丫頭!
我果然還是該罰她抄《靜心經》!
不等我想怎麼刁難小綿,一雙微涼的手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抑制不住地輕呼出聲:「別捏……」
殷聿聲音沉了一點:「沒事。」
「殿下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問嗎?」
他桃花眼里,漸漸氤氳起一層淺淡的水汽,眼梢也跟著泛紅。
「可以在榻上慢慢問,」殷聿說,「是串通小綿故意送上門讓公主羞辱,還是替公主天天攔著外面的尺素傳情?」
我撲騰著腿腳,連忙要制止。
我討饒道:「今日休沐,婉拒了哈。」
殷聿挑眉:「不是轉正了嗎?」
我想了想那腿腳酸軟、小腹酸麻的滋味,梗著脖子道:「三書六禮、三媒六聘有嗎?沒有吧?這叫無媒茍合,被父皇知道你就要被點天燈、浸豬籠。」
殷聿面無表情道:「為什麼是我?」
我越說越覺得占理,到最后鏗鏘有力、理直氣壯道:「我是親生的,還能打死我不成?要打也是打死你。」
「咳。」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殷聿。
他笑得好漂亮。
光也偏愛他,非要在他臉上鍍上一層暖意,顯得此刻這真心實意的笑,如此動人。
漂亮的桃花眼里都裝滿了細碎璀璨的光。
「好,打我,都沖著我來。
」
他溫柔地在我額面落下一吻,喟嘆一聲:「怎麼又聰明又傻的?」
紅羅帳起,春宵千金。
17
這是我第一百零八次咒罵殷聿。
小綿可憐巴巴地夾起尾巴做人:「殿下,小綿力氣大,小綿幫你揉。」
我翻了個白眼,給她讓出一人的位置。
小綿嘿嘿一笑,連忙湊過來。
正當我們一笑泯恩仇的時候,傳話的太監來了。
是父皇身邊的大太監,笑得瞇瞇眼,十分富態。
他和藹道:「二公主,陛下找您呢。」
我應了聲「好」。
到了御書房,我才發現來背書的姜渡也在,而且正在被父皇狂訓。
「背的什麼東西,狗屁不通!」
「還敢和伴讀溜出去看花燈?!兩個男孩子有什麼好膩歪的?!」
「什麼狗爬字,還寫起話本子來了?什麼玉公公和江公主的戀愛故事?!還暢銷京城?」
父皇喝了一口茶,氣得手都在哆嗦。
他一巴掌呼在姜渡頭頂:「不著調的逆子!」
我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父皇眼睛一瞇。
下一秒,巴掌同樣要落在我的頭頂,卻在半路生生拐了個彎,再次落在姜渡頭上。
他對著姜渡怒道:「不開竅的逆女!」
「就不能讓朕省心點嗎?」
姜渡:???
他含淚控訴。
不過父皇不愿意多聽。
他轉頭哼哼,對我挑剔道:「今時不同往日,算你開竅了一點吧。」
說起這事,父皇便來了精神。
他頭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兒子也不訓了。
潑墨落毫,父皇唰唰幾下,寫出來一張圣旨。
他抖落開圣旨,欣慰道:「福寶啊,宣旨吧。」
我想了無數次為什麼父皇要叫我來御書房。
我心虛地想,總不能昨天我才和殷聿找了借口,今日父皇就要把我賜婚給他吧,哈哈!
父皇喜滋滋:「你怎麼知道朕要給你賜婚督公?」
我大驚失色:「尊嘟假嘟?」
父皇慈眉善目:「尊嘟!」
揉著頭頂的姜渡擠眉弄眼:「尊嘟!」
我被嚇出了痛苦面具:「假嘟,你們快說這是假嘟!為什麼啊?!」
父皇!
父皇!
兒臣還不想小小年紀就天天過上一夜七次的生活啊!
父皇捧著茶杯,但笑不語。
屏風后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殷聿微笑:「因為臣剛求完親呢。」
我慌不擇言:「他是個太監啊,父皇!」
父皇表情一言難盡。
直到我被殷聿帶走,我的申冤之聲還久久飄蕩在御書房中。
只有姜渡幽怨道:「別叫了,皇姐。《大安朝永安大典律法》第三部十五頁,你仔細去看看吧……」
我依舊不服:「和他是個太監有什麼關系?」
父皇悠悠地放下茶杯,拍了拍中年發福的肚子,呵呵一笑:「因為朕,剛給法盲普完法。」
姜渡平白挨了兩巴掌,他癟癟嘴:「父皇,兒臣簡直比竇娥還冤!不是皇姐一直叫他『死太監』,兒臣才誤會的嗎?」
父皇:「朕會打你姐姐嗎?」
姜渡:「不會。」
父皇:「朕能罵你姐姐嗎?」
姜渡:「不能。」
父皇:「乖。」
姜渡:……
他為這個家,實在付出了太多。
父皇有點心酸:「哎。想當年,照月才那麼大點,跟個小團子一樣,踉踉蹌蹌都要過來給殷聿那臭小子求情。一眨眼,都長大了。沒想到,還能有這樣一段佳話……」
18
我真的好想問問父皇。
這是佳話嗎?
這叫孽緣!
我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了落了幾層灰的永安法典。
想我來到這個世界十年了,還從沒想過自己是個法盲。
我翻到第三部,正是皇家明文規定。
第十五頁。
我用手比著,一字一句讀過:「……設東廠。立督公與廠公其一。督公主理廠衛,可率內宮兵權。君王親信身授,侍衛太監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