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想:不是啊,我從初三就不再長個兒了。
姚恬去廚房拿了一副新碗筷。
我乖巧地和長輩打招呼,隨后拉開椅子坐下。
「秋月啊,叔叔沒想到你和恬恬玩得也這麼好,把這兒當自己家,歡迎常來。」
程若晴冷哼:「這又不是收容所,今天來個狗,明天來個貓,煩不煩?」
程叔叔倏地冷下臉。
宋嵐急忙拽了拽女兒的衣袖。
姚恬給我夾了個雞腿,頭也不抬道:「不是常來,是以后每天晚上都來。」
程若晴愣住。
程叔叔看了眼兩個女兒,突然說道:「秋月,現在晝短夜長,天黑得早,你一個女孩兒回家也不安全,如果你家長不介意,干脆以后就住在這兒吧。」
我傻眼。
「行啊,那太好了!」
姚恬兩眼彎彎,笑瞇瞇地替我應下。
晚飯過后,我和姚恬來到二樓,意外地發現她房間的換了。
雖沒程若晴的那間大,但也算寬敞,比原來強百倍。
「這原本是間書房,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被我爸改成了臥室。」
我一邊打量,一邊佩服:「你早該這樣做了。」
姚恬笑說:「是啊,那時候傻,也不知在別扭什麼,遇到委屈就會默默承受。但后來想清楚了,這本來就是我應得的,憑什麼放棄?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不盡力爭取只會被人當軟柿子一直欺負下去。」
說完,姚恬突然變得傷感起來:「不要為任何人犧牲自己,包括親人也是一樣。這個道理我早就該明白的,明明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可遇事還是不夠果斷。」
那時的我并未多想,只是單純地以為她在說程叔叔。
周末沈麗珠放假回來,得知我這幾天一直住在同學家,并沒說什麼,從包里掏出兩百塊,讓我去超市買些進口水果和牛奶,以后別空手上門。
在寺廟耳濡目染久了,沈麗珠好像真的脫離了世俗,竟然連我的成績都不關心了,老神在在地說:「只要你平安健康,比考上清華都重要。人嘛,短短幾十年,這期間結婚生子,養家糊口,還要面臨失業,疾病,離婚等各種困難,本來就夠累了,沒必要較真,得過且過。」
我聽得瞠目結舌。
暑假時沈麗珠跟著一個老師傅去云游四方,臨走前她留下一千塊錢,囑咐我別亂花。
姚恬則整日泡在練功房里,她下定決心要考去北京,我也鼓足勁奔著清北去,倆人暢想以后在帝都的美好生活。
然而天不遂人愿。
幾個月后的某個晚上,姚恬突然從家樓梯摔下來,小腿粉碎性骨折。
醫生說即便恢復也不能做劇烈運動。
她這輩子與跳舞無緣了。
14
姚恬狀態很差,不吃不喝,頹然地望著病房的窗外發呆。
我心疼不已卻又無能為力,只是坐在床邊默默地陪著她。
病房門虛掩,大人們的說話聲從外頭傳來,是一場不太愉快的交談。
宋嵐嗓音涼涼的:「回南天屋里本來就潮,樓梯有水很正常,她自己沒站穩關我女兒什麼事?」
程叔叔的聲音極其失望:「明明是程若晴推的她!我看得一清二楚,你還在狡辯,還在助紂為虐!」
「程嘉豪你胡說八道什麼?腦子受潮進水了吧!」宋嵐音量猛地高漲:「晴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提醒樓梯濕滑,怎麼到你嘴里就變了?況且人又沒殘廢,別搞得像天塌了一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眼里只有姚恬一個女兒,什麼時候在乎過晴晴!」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麼就只看重一個了?決定藝考是姚恬自己想的,我只是給她找了個舞蹈老師,其余再沒操過心。反觀程若晴,這兩年又是上課外班又是請名師家教,里里外外花了不下十萬了!可她呢?除了跟我頂嘴能耐,學習屁用不頂!怪得了誰?!」
倆人唇槍舌劍,誰也不讓著誰。
一個年邁的嗓音在旁邊勸架:「好了好了,這是醫院,有事咱們回家再說。」
宋嵐哽咽道:「媽,他眼里哪還有這個家?早就在外面金屋藏嬌了!」
程叔叔又怒罵了幾句,憤然離去。
宋母止不住地嘆氣,勸道:「嘉豪是你老公,又不是仇敵,你怎麼能為了姚恬那個外人和他鬧矛盾?婚姻是門學問,要交流要溝通,像你倆這樣針鋒相對的可不行。」
宋嵐擦了擦眼淚,聲音沙啞:「我倒是想和他和平相處,但他給我機會了嗎?滿心滿眼都是他和姚芳蓉的女兒,根本沒把我們娘倆當回事!」
宋母道:「我早就勸過你,結了婚的男人不能碰,尤其是有孩子的,可你非要攪這趟渾水,還和姚芳蓉前后腳懷孕!現在可好,拖油瓶找上門,把你們一家鬧得雞犬不寧,作孽啊。」
宋嵐抽泣著:「媽,你能不能別提以前的事?除了給我添堵還能干什麼?還有,程嘉豪的第一段婚姻沒那麼簡單,他名牌大學畢業,腦袋好情商高,偏偏娶了一個鄉村土妞,倆人根本不般配!那個女人沒見識沒學問,待在嘉豪身邊只會拖累他,就算沒有我,他和姚芳蓉也走不長遠。」
宋母又道:「行行行,都過去了不提了,媽看得出來你還愛嘉豪,不想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