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如此,要麼改善夫妻關系,要麼就閉嘴讓一步,總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地僵下去。」
宋嵐倔強道:「誰說我沒讓步?程嘉豪把那個女人的孩子接到身邊,還托關系讓她進最好的高中,我從始至終都沒吭聲!這小姑娘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你知道嗎,有次她竟然還動手打晴晴!幸虧班主任及時趕到,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責怪她,還想讓我怎麼做?」
宋母驚呼:「還有這檔子事?!」
老太婆心疼不已,唉聲嘆氣,埋怨了幾句又道:「你也是,既然已經做出讓步,那怎麼還和嘉豪鬧成這樣?你倆之間本來沒什麼大問題,夫妻過日子,難免磕磕碰碰,可你偏要端著傲著,一點不給人臺階下,結果呢?直接把人氣跑了。」
宋嵐身心俱疲:「媽,程嘉豪根本沒你想的那麼好說話,他比誰都冷酷無情,翻臉的時候不說話也不吵架,完全把我當成陌生人晾在一邊!你懂這種滋味嗎?明明有丈夫卻和寡婦沒什麼區別,憋屈,這日子實在太憋屈了!」
見狀,宋母安撫了一會兒,又急忙岔開話題:「不過話說回來,咱家晴晴也挺任性的,你得多勸勸這孩子,不然以后吃虧啊。」
宋嵐瞬間炸毛,怒道:「你怎麼能向著外人說話?!晴晴小時候過得多可憐你不知道嗎?被其他小孩排擠,被鄰居指指點點,好不容易過兩天安生日子又半路殺出個姚恬!這家人是狗皮膏藥嗎?簡直陰魂不散!如今姚恬只是受了點傷,幾個月后就能活蹦亂跳了,要我看,她就算終身殘疾都不為過......啊!」
一聲慘叫。
我拿著保溫杯,里面是滾燙的熱水,直接從頭到腳地淋在宋嵐身上。
15
宋嵐的頭皮毛囊大片壞死,身上有幾處皮膚與衣服粘連,需要做植皮手術。
這事兒鬧得挺大,程叔叔費好大力氣才壓下去。
他在本市有一定知名度,如果上了新聞不僅丟臉還影響生意。
姚恬以死相逼,程叔叔沒辦法轉頭去勸宋家這事私了,沈麗珠也聞聲從外地匆匆趕來,厚著臉皮去宋家求情。
雙重夾擊下,宋嵐只能勉強地同意,不情不愿地簽下諒解書,這場鬧劇最終以十五萬的補償畫上句號。
沈麗珠從始至終都沒責怪我半句,她賣掉鋪子,把錢給宋家送了過去,隨后又和寺廟的師傅們道別,說要在家照顧孩子。
甚至在得知宋嵐再也不想看見姚恬讓她收拾東西滾蛋時,沈麗珠還邀請姚恬來家里住,說就當自己多了個女兒。
沈麗珠這樣讓我更加愧疚,我倒是希望她能打我一頓,狠狠地罵我幾句。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不解。
我眼眶紅紅的:「因為我闖了禍。」
沈麗珠捻著佛珠,平靜道:「你看,這不是已經在反思了嗎,那我打你又有什麼用?況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要你誠心悔改,那就沒必要責罰。」
說完,她閉上眼睛,在繚繞的香火中低聲誦經。
日子過得飛快,高三下學期開始,周扒皮不再組織紀律,學生們仿佛一夜長大,都安安靜靜地埋頭苦學。那些頑劣同學也只會在最后一排趴桌睡覺,教室里除了筆珠書寫的沙沙聲就是卷子翻動的嘩嘩聲。
大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人注意到程若晴的變化。
她腳上那雙價值千塊的運動鞋已經磨破了邊,鞋帶臟臟的,校服袖口也是臟臟的,眼神呆滯,表情木訥,乍一看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體。
一模考試后,周扒皮對我欣慰道:「不錯,看來咱們班要出一個文科狀元了。」
有同學打趣:「老師,我聽說你當年也是文科狀元,說不定以后沈秋月還是你的同事呢。」
另一個人接話:「拉倒吧,那時候老師早就退休了。」
周扒皮臉一黑:「胡說八道!我還年輕,離退休早著呢!」
教室里一陣哄笑,氣氛短暫地熱鬧起來。
沒多久,一場巨大的八卦浩浩蕩蕩地席卷江城高中,各個年級的學生都為此著迷癡狂,仿佛熱帶深海里的刺豚,扎破秘密,樂此不疲地汲取著原料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那是學校貼吧里的一條匿名貼——《請小三的孩子滾出江城高中!》
發帖人稱,高三三班沈某月是私生女,母親叫沈麗珠,年輕時在深圳勾搭一個已婚富商,本想仗著懷孕嫁進豪門,沒想到富商直接把她踹了,無奈,只能像過街老鼠似的回到江城。
「沈某月和她媽媽一樣惡心,只因在學校和我鬧了矛盾,竟然把滾燙的開水直接澆在我媽媽臉上,導致她毀容!我媽媽善良,念她是未成年心智不成熟,沒有追責,可是我的生活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媽媽整日以淚洗面,爸爸也不再回家,沈某月不但沒為此付出代價,反而成了班主任眼里的得意門生!這種道德敗壞的人渣憑什麼擁有光明前途?能不能滾出江城高中啊!」
這一看就是程若晴寫的,肯定是宋家背地里調查了沈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