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理,我快要嫁人的姑娘家,是不該再隨意外出走動的,可我想起江菀看的那些邪書就是從歸德侯府而來,便接下了帖子。
到了日子,梳妝打扮一番,我就登上馬車去了歸德侯府。
侯府的徐三姑娘與三妹妹同歲,去年兩個還曾義結金蘭,今年就天人兩隔,她見了我難免傷心落淚。
「菀妹妹那樣好的姑娘,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到底得了什麼惡疾?」
我遞給她帕子,讓她擦擦淚,卻先問她:「三妹妹從前與你交好,常來同你玩耍。她走后我收拾過她的東西,發現了幾本書。問起她的丫鬟,都說從你們府里帶出去的,你瞧瞧是不是?」
徐三姑娘接過書,只翻開一頁,就羞紅了臉,囁嚅著說:「這書……書是我意外得來的,我和菀妹妹、清妹妹幾個人組了個詩社,本打算一月結兩社湊熱鬧,大家聚一起玩樂一日。后來小廝們出去買書,不知怎的買了這書來。我們……我們看了,都覺驚奇,就……每人都買了一本。」
徐三姑娘同江菀、昌邑伯府的大姑娘等人喜好吟詩作對,結社玩樂,家里頭都知道,卻沒承想她們會聚眾看起邪書。
我想起不久前在靖南侯府老侯爺壽宴上發生的事,鴻臚寺少卿家的女兒在靖南侯府落水,更衣的時候卻被靖南侯世子闖進去看見了身子,兩家無法,只能定下親事。
鴻臚寺少卿的女兒,亦是參加詩社的姑娘之一。
看來,她也被那邪書領偏了路。
寫此邪書之人,有必要抓他出來現現原形了。
我正想著,忽而從花廳外傳來了說話聲,許久不見的衛思薇穿戴一新,同徐大姑娘一起走了進來。
她看到我,嘴角挑了挑,似笑非笑:「聽聞二姑娘大喜,還沒來及恭喜二姑娘呢。就是可惜了你們府里的三姑娘,花朵兒似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都趕不上喝自己姐姐的一口喜酒。」
她還有臉到我跟前提江菀!
若不是她那薄情寡義的弟弟、一心攀高的母親,江菀何至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冷笑了一聲:「我的喜酒不是人人都能喝上的。譬如衛姑娘想來,還得看看我們府里愿不愿意。」
衛居安拐走江菀,早就把齊國公府得罪狠了,母親是決計不可能給寧遠侯府臉面讓她們來的。
「你!」
衛思薇氣噎,徐大姑娘恐她生事惹我不快,忙拉著她勸道:「大家聚一起賞花吃酒才是正經,千萬別傷了和氣。」
衛思薇掙不開她,只得瞪著我恨恨丟下一句:「等著瞧,你們齊國公府遲早沒有好下場,到那時看你還得意什麼!」
她一語戳中我心底傷痕!
看衛思薇這蠢笨的模樣,若不是有人在她面前透露過什麼,或是她聽到了什麼,她定然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是衛居安,一定是衛居安,他春闈未中舉,又被我使計壞了名聲,要想翻身,沒有天大功勞決計不可能!
所以,他又要打算陷害我們齊國公府了嗎?
10
「把這東西放到寧遠侯的書房中去,記住,要放在不甚顯眼卻也不難找的地方!」
我拿著從父親書房里搜出來的東西,輕輕掂了一掂,就遞給了暗衛。
這是三叔留給大哥的人,武藝高強,人也仔細。
我從大哥手里撒嬌要過來的時候,頗費了些口舌。
暗衛為我三叔所救,亦是我三叔一手養大,我視他為半兄,他待我如親妹。
看了我遞過去的東西,暗衛臉色大變:「這是邊關城防圖?」
是,衛居安憑著前世里的記憶,畫了邊關城防圖,添補上番邦文字,欲要陷害我江家里通外敵。
暗衛握緊了拳,只恨不得找個機會,一刀殺了衛居安。
可那也太便宜他了。
我要讓他自己放出的火,燒了他自己的家門。
吩咐完暗衛,我悄不作聲地將一個布包放回到剛才存放城防圖的地方,拍了拍手,靜待好消息。
臨近年關,捷報頻傳,宮里又賞下了不少好東西。
父親和母親既要張羅著過年,又要張羅著給大哥娶親。
他婚事定在了臘月里,天雖冷了點,可母親說年前娶了新媳婦,再趕上過年,正好雙喜臨門。
臘月二十八,新媳婦剛進門沒幾日,宮里的御林軍就圍住了齊國公府。
寧遠侯上折子,參我父親和三叔為保齊國公府無邊富貴,里通外敵,賣國求榮,與番邦一唱一和,做戲給朝中看。
當今陛下大怒,遣了御林軍查抄齊國公府。
家里從上到下都被御林軍控制起來,我立在其中,看著御林軍一間一間屋子搜過去,直到在爹爹書房搜出一個包裹。
人群之外,衛居安一雙眸子猩紅似火,緊緊盯著那個包裹,看著御林軍一層一層打開它,拿出了油布包的幾本冊子。
他陡然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幾本冊頁,御林軍統領亦是難以置信,翻開書看了兩頁,就干咳了一聲,把它扔去了一邊。
「什麼破爛玩意兒,再搜!」
府里又被從頭搜到了尾。虧得我最近治家嚴明,別說罪證,就是一丁點違規的東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