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知月被拘留,哭著想見陸行舟一面。
陸行舟沒有見她,他找到我,滿臉愧疚。
「晚秋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正忙著給安安辦理出院手續,「你對不起的還有安安,因為你這個父親,她才會經歷這場無妄之災。」
陸行舟難堪地抿著嘴唇,他沒辦法否認。
「是我沒有處理好,鄭知月那邊你看著辦,我不會插手。」
我提醒他:「別忘了這事也有你媽一份,我希望她別再出現在安安面前,能做到嗎?」
陸行舟啞然,沉默半晌才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我不知道陸行舟怎麼跟他媽說的,他媽確實沒再來我和安安面前礙眼。
礙眼的是陸行舟。
他和外頭的女人們斷了聯系,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應酬,像所有家庭倫理故事里宣揚的回頭浪子一般回歸家庭。
他開始接送安安上下幼兒園,放下手邊的工作陪安安玩游戲、讀睡前故事。
安安對他的轉變稱得上受寵若驚,陸行舟平日忙于工作,很少花時間陪安安。
父親的陪伴在幼兒的成長過程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我也不希望我和陸行舟之間的恩怨影響安安的健康成長。
何況陸行舟命不久矣,陪一次少一次。
因此我不干涉他們父女間的相處。
但陸行舟卻把我的態度錯認為對他的接納。
他在陪伴安安的同時對我頻頻示好,心血來潮在下班途中為我買一束鮮花。
可結婚三年,他甚至不知道江晚秋對花粉過敏。
我沒有像他所期待的那般驚喜,那束美麗嬌艷的鮮花,最終被陸行舟親手扔進了門外的垃圾桶里。
陸行舟看著好不容易止住噴嚏的我,滿心期待只剩下無措,「對不起。」
是因為害我過敏而對不起,還是為自己多年來對江晚秋的忽視而感到抱歉,我無從得知。
我只是皺著眉,眼中有厭惡,「以后別再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好心辦了壞事,表情受傷,「我只是想彌補你。」
「用不著,」我給自己倒了杯水,「我不阻止你在安安面前充當一個好父親的角色,但我希望你能停止這種無用的自我感動式付出,很廉價。」
我話說得不客氣,陸行舟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一束花抵消不了他對江晚秋的傷害,我沒那份善心配合他出演破鏡重圓的戲碼。
我轉身欲走,陸行舟拉住我,轉而變了臉色,出離憤怒。
「你把婚戒摘了?」
那枚婚戒早在出院前就被我摘下收起來了,只不過陸行舟現在才發現而已。
我感到好笑,「我不喜歡,摘了有什麼問題?」
陸行舟的表情僵在臉上,這是面對江晚秋的質問時,他親口說的話。
陸行舟和江晚秋當初是直接領的證,沒有舉辦婚禮。
就連婚戒也是江晚秋自己買的,陸行舟一次也沒有戴過。
可對于江晚秋來說,婚戒是她在這段婚姻里唯一的身份象征。
小心翼翼地維護她「陸太太」的尊嚴。
我盯著陸行舟啞口無言的模樣,心中感到一陣快意。
「陸行舟,我不過是用你一直以來對待我的方式對待你,你這就覺得難以忍受嗎?」
他握著我手腕的手指用力收緊,眼中帶著乞求,「我后悔了,晚秋,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好啊。」
我掙開他的手,漫不經心地笑,「你去死一死,我就考慮和你重新來過。」
「怎麼樣,你愿意去死嗎?」
我這個人向來講道理。
真正的江晚秋已經死了,那麼陸行舟也該死一次才公平。
15
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會懂得珍惜。
這句話不無道理。
陸行舟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讓我回心轉意。
而我心如磐石。
終于,在發現無論如何也喚不回江晚秋對他的情意時,陸行舟崩潰了。
時間并沒能讓他的內心成長,他依舊是那個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只會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廢物。
陸行舟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叩響我的房門,一遍又一遍地質問我為什麼不肯再愛他一次。
我怕他吵醒熟睡的安安,醉酒的父親會成為她心中難以磨滅的童年陰影。
我打開門,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坐在地的陸行舟,「你好好看看你這副德行,陸行舟,你有什麼值得我愛的?」
陸行舟抬起頭看我,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讓他看起來多了一抹滄桑。
白色襯衫染上酒漬,皺巴巴地罩在身上。
領帶被隨意扯開,歪歪斜斜地搭在領口。
陸行舟看起來頹廢又邋遢,全無半點從前一絲不茍的模樣。
我看他的目光難掩嫌惡,仿佛在看一攤發臭的垃圾。
而陸行舟仰頭看著我,逐漸聚焦的眼神里竟然迸發出光芒。
他抓住我的腳踝,像溺水的人攀上浮木。
「晚秋你原諒我,我發誓從今往后再也不讓你難過。你不是一直遺憾我們沒有舉辦婚禮嗎?我聯系了你最喜歡的那個婚紗設計師,我們補辦一場婚禮好不好?就在巴厘島……陽光沙灘氣球和篝火,就像你夢想中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