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氣得發暈,可也無可奈何,只能答應。
大婚當晚,芳菲使計,從我房中叫走了宋瀾。
我裝模作樣哭了一場,然后換上小廝的衣服,拿起下了料的酒,到宋晏禮房中。
誰要和宋瀾這種臟了的人同房。
上輩子我和宋瀾生有一子,他記恨我殺死他的父親,居然篡位想要殺我。
我問他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太子的位置早就被別人奪走了。
而他也早就死在他父親的那些妃子手中。
他卻說我是女子,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我不應該插手朝堂,更不該大權在握。
他死在我的劍下。
果然,爛人的血脈是會傳承的。
喝了酒的宋晏禮有些失控,他咬著我的耳垂,滾燙的呼吸燒灼我。
「沈瓊瑤,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乖大伯,親親這里。」
……
第二日一早,陛下果然如同上一世一樣下旨讓宋晏禮去西北監軍。
陛下開始忌憚我家的權勢了。
可惜已經晚了。
宋晏禮走前找了我許久,我躲起來不見他,但還是被他找到了。
他生了氣,將我的手腕咬出了血:「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我吊兒郎當地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了。」
反正要不了多久,宋瀾就要登基了。
而我,也要做皇后了。
18
四個月后,我和芳菲同時有了身孕。
我燒毀兄長給我寄來的信,撫摸小腹。
就快了。
我之所以非要嫁到宋家來,最大的原因就是宋家父子都身在戶部。
他們手里沒有兵,卻掌握著西北大軍的糧草銀錢,光是宋夫人名下的私產商鋪就足以養活一個軍隊。
宋家人答應我父親,若是起兵,我腹中的孩子日后就是太子。
是他們說的,太子的位置只會留給我的孩子。
上輩子宋瀾千不該萬不該和芳菲說,日后他會傳位給他們的孩子。
兄長在信中說,宋晏禮古板,他已經多番努力,可宋晏禮依然防備自己,這對他的計劃很不利。
我回信道:【你告訴他,若是他不聽話,我便昭告天下,他和弟媳有染。】
那天晚上,的確不是我一時腦熱。
我是故意要把宋晏禮拉下水的。
前世,他被陛下派去監軍。
他并不贊成謀反,是我費了許多的力氣才說服他。
兄長很快給我來信:【聽話了。】
我笑了笑,燒毀信件。
芳菲和宋夫人斗法,一開始芳菲還忍氣吞聲,孩子月份穩了之后,她也不再忍耐。
宋瀾夾在兩人間頭疼,最近反而時常到我這里來。
芳菲總是派人來請,我樂得看戲。
「阿瓊,我是不是做錯了?」他喝醉了酒,喃喃自語。
我險些笑出來。
「你不是說,芳菲需要你嗎,沒了你她會死,如今怎麼后悔了?」
他苦澀極了。
「阿瓊,你對我不似往日了,若是可以重來,我定然——」
我打斷他的話,冷了臉:「她的婢女差人來請了幾次,宋瀾,去看看她吧。」
他走后,我讓婢女把茶具全部都換成了新的。
什麼后悔了,他就是懦弱,陷在兩個女人之間,不想面對爭吵罷了。
19
三個月后,在沈宋兩家的齊心協力下,皇城很快被攻破。
宋瀾登基那日封我為后,可關于芳菲的旨意卻遲遲都沒有下來。
他突然性情大變,賜給我最華麗的宮殿,花費巨資為我裝扮。
內務府有了什麼進貢的玩意,他都會先給我送來。
他整日整日地待在我的宮里,卻很少說話。
宋夫人做了太后之后,逐漸開始暴露本性,屢次讓宋瀾提防宋晏禮。
甚至出言讓宋瀾殺了宋晏禮。
宋瀾找不到罪狀,宋晏禮若是武官,還有謀逆的罪名可以加之。
可他一個大理寺審理案卷的文官,想要給他增添殺頭的罪名著實是有些難。
我讓兄長給宋晏禮遞了話帶了藥。
第二日,宋晏禮就告病辭官。
太后派了太醫去查,宋晏禮的脈象的確是身中劇毒,時日無多。
一直到我和芳菲快要臨盆那日,宋瀾還沒有定下芳菲的位分。
我放在芳菲身邊的婢女告訴我,宋瀾已經很久沒有去看過芳菲了。
芳菲變得易怒,宮內的下人動不動就被責罵。
這完全不該是宋瀾的作風。
難道是太后的手筆?
下朝后,宋瀾帶著畫師到我的殿中來。
他換了一身尋常公子少爺的服飾坐在我身邊,臉上浮現少見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阿瓊,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站在一起被畫下來是什麼時候?」
我腦子里瞬間浮現那年的桃花樹下。
「記得,那一年,我八歲。」
宋瀾唇邊的笑意加深,他眼里浮現著對舊事的懷念。
「是啊,那一年你才八歲,我比你大了整整四歲,永安侯的嫡子欺負我,他說我性子懦弱長得白凈,就像是南風館里的小倌,我好生氣啊阿瓊,可是他從小就在你舅舅的軍營里學功夫,我打不贏他,我只能瞪著他。
「我后來時常會想,為什麼我如此膽怯,我怕什麼呢阿瓊,我大可以和他廝打一場,哪怕我受傷,哪怕我落下殘疾,最起碼我保護了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
我沒有說話。
我靜靜地聽著他緩緩地敘說我們的過往,一些被我撕毀湮滅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