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王爺只是給我換了個身份,沒動我這身皮嘛。」
蕭涼熟練地褪去外衣:「也是,她也就認得這身皮。」
我接過他外衣的手一頓,又趕緊轉身將衣服掛好,假裝沒聽懂他話里的深意。
蕭涼也不再言語,洗漱過之后,便拉著我躺在榻上。
大概是忙碌了一天,確實乏了,他只是把我圈在懷里,沒有其他異動。
「那個……王爺,瑩瑩她有分寸,不會亂說的。」
「嗯。」
蕭涼沒有睜眼,只是輕聲應了一下。
「瑩瑩她今天還為了我得罪了唐家,尚老將軍也能體諒王爺你的難處……」
「巧巧,」蕭涼打斷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我自有安排。」
說著他又把我往懷里按了按,「睡覺。」
這一覺難得有些不安穩。
我夢見自己成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在山上遇到個受傷的小哥哥,也就十歲出頭的樣子。
「書里說了路邊的東西不能亂撿,尤其是男人。
「哎,反正我也拖不動他,移動病患還有加重風險,就隨便治治吧,反正是夢,隨緣。
「爺爺說什麼草藥可以預防感染來著?也不知道這山溝溝里的有沒有。
「嘿,還挺幸運,止血的消炎的都有,等我找塊合適的石頭給你搗爛。
「不是,電視劇里的古裝不都是寬袖長裙嗎?我這夢里怎麼還穿著束袖束口的衣服,這讓我怎麼撕布條包扎……
「誒,你是個小伙子,穿短袖也沒什麼,我撕你的了啊。
「嘖嘖,小小年紀身材不錯嘛……
「哎,我為什麼做夢還能變成小孩,手這麼短打結都不方便……
「果然爺爺是騙人的,治病救人一點都不輕巧,我以后還是不要學醫了……」
夢里的畫面逐漸模糊,好像把小少年包扎好我就放那了,聽見有人叫我我就離開了……
醒過來,蕭涼果然又不在了。
我揉揉腦袋,回想昨晚的夢,總覺得有些奇怪。
我穿來之前是個藥劑師。
爺爺是老中醫,一直想讓我繼承他的衣缽。
可惜我吃不了苦,后來他就放棄了我,磋磨我哥去了。
我是因為隔壁實驗室發生爆炸意外去世,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如果不是這個夢我都快忘了,自己其實還懂那麼點中草藥。
剛起床用早點,青霜又來給我傳達蕭涼的留言。
我一度覺得她不應該叫青霜,應該叫留聲,還能和流殤湊一對兒。
「王爺讓奴婢告訴王妃,刺客已經交代了,毒害王妃,是受宮里人的指使。」
我筷子一頓,任由面條滑落回碗里。
12
是夜,蕭涼子時方歸,我挑燈以待,硬生生熬到他回來。
「怎的還不去休息?」
蕭涼進屋,帶著初春夜里的寒氣,讓我頓時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不少。
「有話和王爺講。」
我起身回話,接過他脫下的外衣,掛在衣架上。
蕭涼見我比以往嚴肅許多,也收了笑意,眉眼微蹙。
「有什麼話非要這麼晚講?
「夜里寒涼,去床上躺著,我們慢慢聊。」
說罷,他去隔間洗漱,我乖乖褪去外衫,鉆進被子里等他。
少頃,蕭涼回來,躺在我身旁,身上帶著剛出浴的熱氣。
他環住我,「說吧。」
「那刺客……是皇帝指使的?」
孟嬌嵐在宮里沒有仇人,想她死的人,一定是能從她的死中獲得什麼利益。
我想過唐貴妃,畢竟蕭涼和唐家的仇淵源已久。
可唐家如今權傾朝野,根本沒有通敵的必要,也無須為此和尚書令結仇。
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最可能的答案。
蕭涼大概早就猜到我要問什麼了。
他沉默了片刻,在我耳邊無奈長嘆。
「巧巧,人有時候太聰明了,也不好。」
我有些弄不明白他了。
「不是你讓青霜告訴我刺客和宮里有關?不就是想讓我猜出真相?」
蕭涼蹭了蹭我的耳根:
「我沒有。我還特地讓紫電不要告訴青霜……
「這兄妹倆,明天就讓他們回北境去。」
我恍然。
搞了半天是青霜擅自告訴我的?
青霜天天跟著我,大抵是發現了,我總把蕭涼當壞人看待。
所以她故意讓我猜到皇帝有問題。
這樣一來,我就能更體諒蕭涼的所作所為了。
不愧是蕭涼的腦殘粉。
「算了,不重要。青霜我用慣了,留著吧。」
我也希望蕭涼有什麼都能和我坦白,但大抵是奢望。
所以青霜這樣對我也是有好處的。
起碼我不會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
「真的是……皇帝?」
蕭涼又是一陣沉默。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我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就為了挑撥你和我爹?」
我有些憤然。
身為一國之君,居然為了打壓親弟弟,就選擇與虎謀皮!
我忽然想起書里的結局。
蕭涼入獄不久,延國便和郯國聯姻,將六公主嫁給了年過四十的郯國皇帝,還送了邊境十六城給公主當嫁妝。
書中說延郯兩國自此交好,帝后過上和諧幸福的生活。
但在我看來,這和童話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一樣虛假。
邊境十六城,那是蕭涼和邊關將士守衛了十年的地方。
十六城當嫁妝?
延國憑什麼當這個大冤種?
除非,他們一早就達成了某種協議。
13
我就說,憑蕭涼的本事和北境鐵騎,怎麼可能攻不下一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