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涼也很奇怪,他叫我巧巧,卻從沒避諱過我孟府嫡女的身份。
如今,我知道他讓我假死不光是為了保護覃巧巧,也是為了保護我。
可他對我的好,到底是出于他的大計,還是因為我是覃巧巧的替身,又或者是……
他對我也有感情。
我分不清。
「還不是時候。」
蕭涼扶著我躺在躺椅上曬太陽,自己坐在一旁。
「放心,他會知道的。」
是啊,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答案的。
18
京城落了雪,我如今行動越發困難,連翻身都要人扶著肚子。
陳淑妃給皇后下毒被抓,五皇子蕭楚情急之下傷了皇帝,被貶為庶民。
陳淑妃心灰意冷,在冷宮自盡,留下血書訴冤。
大理寺調查后發現毒和東宮暴斃的奴婢如出一轍。
皇帝下令嚴查,最后查到了如今已是太子妃的唐姝瑜身上。
唐姝瑜不堪刑罰,終是供出了唐家。
唐家主母毒害側室一事京中早有傳聞,線索一串,唐家想推也推不掉。
再和宮里的起居錄一合計,唐貴妃百口莫辯,繼淑妃之后也被打入冷宮。
大理寺徹查唐家內院,又查出幾起人命案。
唐家元氣大傷。
太子蕭政雖仍有皇子的身份,但失去母家支持,爭儲無望,就此郁結臥床。
這場由皇帝引導的奪嫡之爭,蕭涼從頭到尾誰也不站,得以獨善其身。
「唐家怎會如此蠢笨,用唐家的藥來害皇后?」
蕭涼往我手里塞了新換的手爐,我仰著頭問他。
他知道我猜到了其中有他的手筆,也不隱瞞。
「唐貴妃給淑妃的毒是要命的,本王讓人換了。」
我心道果然如此。
皇后肚里的孩子就快出生了,據說太醫已經能確定就是位皇子。
此時貴妃再下引產之藥并無意義。
既然都下毒了,她自然會選擇借淑妃之手,把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解決了。
「皇兄不是沒有防備,可那藥下在他身上,他這才一時失察,皇后還是中了招。」
我聞言微愣,「下在皇帝蕭麒身上?那他豈不是……」
蕭涼微頷,「他們一開始,就想連皇兄一起掣肘。」
雖是毒藥,但皇后有孕,接觸一定劑量就會一尸兩命。
相同的劑量,皇帝身強體健,雖會傷到肺腑,卻不至于一命嗚呼。
唐家受挫,皇后生產又在即,他們總算看清皇帝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是誰。
所以已然不把希望寄托在日后爭寵上,而是選擇背水一戰。
如果蕭麒也能因皇后母子遇害臥床不起,蕭政這儲君,就能名正言順監國,而后順理成章繼位了。
唐家把未來都押在了蕭政身上,卻不料蕭涼橫插一腳,反倒害他們一敗涂地。
怪只怪蕭涼這段時間天天告病在家陪我,平日行事也越發低調。
以至于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這背后有他的手筆。
那墮胎藥自然傷不了皇帝蕭麒分毫。
「太子和唐家,果真就這樣放棄了?」
如果是孤注一擲,斷不會就此收手。
蕭涼點了點我額頭,算是默認了我的猜想。
「京城的天,馬上要徹底變了。」
他突然俯身貼在我肚上。
「巧巧,之后倘若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你不要慌,本王能處理好。」
我心下一緊,下意識攥住他的手。
我知道,他的行動,要擺到明面上來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可時機并不會等到新年過去。
「等我回來。」
不等我再說什麼,蕭涼就起身披上狐裘,離開了府邸。
我的預產期大約就在年后。
蕭涼臨行前讓我等他,也提前說過一定會盡量回來陪我過年。
可除夕當天,我一整天沒有等到他。
入夜,滿城燈火通明,安王府上下張燈結彩,蕭涼還是沒有回來。
直到酉時三刻,流殤才從外面獨自回府。
「稟王妃,王爺今晚不回來了。
「太子,反了。」
我怔怔聽著這個消息,手里的紅燈籠落在地上。
「王妃!……快來人!王妃要生了!」
19
羊水破了,我也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卻是在孟府,孟父和孟夫人攥著我的手,一聲一聲「嬌嬌」喚著。
我來不及思考,就在穩婆一聲聲引導下發力,待孩子的哭聲傳來,我便又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已是天光。
孟夫人抱著孩子在屋內哄著,見我醒來,連忙把孩子遞給奶娘,一邊讓人去叫孟父,一邊快步湊了過來。
「嬌嬌,可有什麼不適?」
我搖搖頭,伸手要去看孩子。
孟夫人連忙讓人將我扶起,又從奶娘手上接過孩子,遞到我面前。
是個女孩,皺皺巴巴的。
但能看出雙眼皮高鼻梁,眼睛挺大睫毛挺長,像蕭涼。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和小手,等孟父進來,才把孩子又遞給奶娘。
我認識她,是蕭涼找的奶娘。
孟父風風火火進了屋,待他靠近,我才看見他身后還跟著兩個人。
「瑩瑩?」
還有祭祀那日蕭涼找來的老頭,他怎麼也在?
孟父看見我眼底的失落,握著我的手嘆了口氣。
「蕭涼……他在牢里。」
意料之中,可我心里卻似火在燒。
孟父把這幾日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我。
太子蕭政確實反了。
他所謂的郁結臥床不過是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