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逼得我無處可逃。
他咬牙切齒:「七公主,我瞧著你身邊的一雙兒女,怎麼那麼像我的種啊?」
04
我心頭「咯噔」一下,強裝鎮定。
「我不認識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謝允被氣笑了:「不認識我?」
他突然抬手,按住我的轎輦:「公主說這話的時候,不心虛嗎?」
我攥緊了衣袖,有些不知所措。
時寧「啪」一下拍開謝允的手:「你是誰,竟敢對我娘親如此無禮!」
奶聲奶氣,但氣勢十足。
時敘也跟著附和:「娘親流落民間多年,一朝回宮,定有無數人想攀高枝。
「哼,想做我們的爹,得先過我們這關!」
看著他倆護犢子的模樣,我不禁淚流滿面。
時寧時敘,娘親不能沒有你們啊。
時寧又氣沖沖朝抬轎的太監和隨行的侍衛吩咐:「我娘親是公主,尊貴無比,別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過來,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還不趕緊走!」
「是是是。」
太監這才重新邁開腿,繼續往前走。
謝允退了一步,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
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粘在我身上,直至拐角,再也看不見。
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來到我的住處,我抬頭看著牌匾上偌大的三個字——芙蓉殿。
隨行的李公公說這是我自小住的宮殿。
我企圖從腦海里搜尋關于它的記憶,卻一無所獲。
下了轎輦,走進殿內,時寧時敘也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李公公說:「公主請先在此稍作休息,稍后皇上會召見公主,若沒別的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
我揮揮手,李公公恭敬退下。
人一走,時敘立馬憋不住了。
「哇,好大的珊瑚!」
「哇,這嵌的是金子!」
「哇,這以后就是我們住的地方了!」
時敘這兒摸摸那兒看看,時寧白了他一眼,朝我走過來。
我預感不妙。
時敘跳脫,時寧就沉穩許多,也比尋常孩子聰慧。
果然,她一開口——
「娘親,剛才那個男的是我們的爹?」
時敘一聽,也不亂逛了,蹭蹭跑來。
「是他嗎娘親?我看阿姐和他長得挺像。」
時寧瞪了他一眼:「別說這種晦氣話。」
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心里發虛,無奈嘆了口氣。
「事情,是這樣的……」
我把我在侯府當丫鬟,又被謝允當替身的事告訴了他倆。
時寧眉頭緊皺,臉色不悅:「娘親跑得英明,這種男人不能要。」
時敘板著小臉:「娘親就該把整個侯府都偷了。」
我和時寧白了他一眼。
時敘一臉莫名:「我說錯了嗎?」
我拍了拍他倆的小腦袋:「好了,先休息一下,待會兒還要面圣呢。」
對于皇上這個父親……
我亦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只是回來路上聽說了一些,說我和昭元公主是貴妃所出,貴妃是皇上青梅,和皇上兩情相悅,但貴妃卻難產而亡。
所以皇上把對貴妃的愛轉移到我和昭元公主身上,對我們極盡寵愛。
后來宮變,我就此失蹤,皇上為此還病了一遭。
我細細算過時間,宮變那年,我正好十歲。
而我到侯府那年,也是十歲。
所以,我并不是失蹤,而是在侯府當丫鬟。
這也就能說明,為何侯府如此忌憚旁人議論我和昭元公主了。
他們應當知道我的身份,那為何……要將我藏起來?
05
稍作休整后,宮人來稟,說皇上召見我們。
我拉著兩小只叮囑:「我們能不能在宮里橫著走,就看你倆能不能討皇上歡心了。
」
皇上也許疼愛我,可到底我未婚先孕,給皇家蒙羞,更別提我如今沒有記憶……
他倆重重點頭:「定不辱使命!」
「……」
這話哪兒學來的,真是。
很快,宮人帶路,我們來到養心殿外。
「七公主到!」
「昭元公主到!」
我詫異扭頭,看到昭元公主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走來。
雍容華貴,氣勢凜人。
這是我對昭元公主的第一印象。
她踏上臺階,最終停在我身側,視線落在我身上片刻后,往下,看著時寧他倆。
「你的孩子?」
我點點頭,嘗試地喚了一聲:「阿姐?」
昭元公主眸光一閃,眼里竟生出些許淚花來。
她輕斥:「笨蛋,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我急忙搖頭,想解釋,可養心殿里的公公出來,讓我倆進去。
其實我覺得,我過得也沒那麼狼狽。
在侯府當丫鬟的時候,受謝允庇護,我沒有干什麼粗活重活。
后來卷著銀子跑路,我也沒有苦了自己和孩子。
所以,不狼狽的。
可眼下并沒時間解釋。
進了養心殿,我看到了皇上。
他年過半百,頭發已經斑白,本來嚴肅的神色在看到我和昭元公主之后,變得親和起來。
我想行禮,他卻朝我招手:「明月,雪時,快來讓父皇瞧瞧。」
我乖順地走過去。
昭元公主要自然許多,拉著皇上的手便開始關心他的身體,絮絮叨叨。
皇上笑著應和:「朕身體好著呢。」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五年前昭元公主和親北戎三皇子,如今北戎君主病亡,各個皇子爭奪王位,三皇子慘死,她九死一生逃了回來。
我看著對此輕描淡寫的昭元公主,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心疼。
皇上忽然看向我:「雪時,怎麼不喚……父皇?」
他的聲音藏著一絲顫抖。
我心里生出些許難過,一開口,嗓音竟有些澀啞:「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