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時聽說你曾在侯府當過丫鬟,擔心謝允記仇,還怕他欺負你。現在看來,是你欺負他還差不多。」
我急忙搖頭:「不是的阿姐。」
猶豫片刻,我還是打算告訴她。
「謝允的寢居有個密室,里面是你的畫像,他喜歡你啊阿姐!
「我那時是他的丫鬟,他把我當作你的替身!」
阿姐逐漸正了臉色:「我的畫像?」
我猛點頭:「那晚有宮宴,他回來時喝多了酒,抱著我喊你的名字,我這才知道自己是替身,連夜逃了。」
阿姐一語中的:「所以你的那倆孩子,是他的。」
「……」
阿姐你要不要那麼敏銳啊。
我低頭扣手:「我昨天問阿姐有沒有喜歡的人,就是怕阿姐被他蒙蔽,我……」
阿姐打斷我:「你誤會了,我喜歡的人不是他,玉佩也不是他送我的,是北戎新君夾帶在信里,讓他交給我的。」
我抬頭,阿姐臉色果然沉了下來。
她攥緊了那個玉佩。
我知阿姐和親這五年定不容易,如今三皇子已死,北戎新君卻仍舊不肯放過她。
我小心翼翼地問:「這玉佩,是什麼意思?」
阿姐卻將玉佩收了起來:「沒什麼意思,我總歸是不會回去的。
「五年前朝局動蕩,父皇不得不讓我和親,以保我朝安穩,如今我朝不論是兵力還是財力,都空前強盛,根本不懼北戎。
「他們想戰,便來。」
我握住阿姐的手:「嗯,父皇定不會再讓阿姐受苦的。」
她看著我笑了下:「你也是,你和謝允的事,且好好考慮。
「有何疑問,自去問他。
「我能向你保證,他密室中的畫像,絕不是我。」
我剛想問為何,阿姐卻把我推了出來,說她乏了要休息。
察覺她情緒不太好,我也就沒有再追問。
只是,那畫像不是她,難不成是我?
我驟然想起,我小時候既然和謝允玩得好,那我去侯府當丫鬟的時候,他不可能不認識我。
而且,他一開始便說:「你的名字,叫雪時。」
很明顯,他知道我的身份。
那侯府為何隱瞞?
08
揣著疑惑出了韶華殿,我卻在門口看到了謝允。
他倚在墻上,見我出來,才直起身子。
這一刻,他身上在官場磨礪出來的沉穩好似消失了,又變回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小侯爺。
「一直想找和頤公主談談,卻一直沒機會。」
他朝我走過來,嘴角噙著笑。
我想了想,點頭道:「好,我們談談。」
千里池僻靜陰涼,謝允和我并肩走在橋上。
我問謝允:「侯府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對嗎?」
「嗯。」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父皇?」
謝允側頭看我:「你怎知你父皇不知?」
我微驚,不由拉住謝允的衣袖:「當年宮變,發生了什麼?」
謝允停下,垂眸看著我的手,突然伸手握住。
就在我想掙開的時候,他開口了:「你可知先皇后,喬氏一族?」
謝允說,我父皇登基那會兒,根基不穩,山河動亂,那時朝堂上喬丞相獨大,為穩住江山,他不得不娶喬家女為后,我的母妃則為貴妃。
喬家外戚干政,父皇一心鏟除喬家,暗中籌謀多年。
而這時我母妃有了身孕,在皇后的陷害下,母妃生下我和阿姐之后就撒手人寰。
謝允說慶幸我和阿姐都是女子,否則定活不過周歲。
我和阿姐出生不久,皇后就懷孕了,之后生下了一個兒子,卻遲遲沒封為太子。
喬氏一族見父皇多寵我和阿姐,便借著當時的天災,讓欽天監斷言我是災星。
只有處死災星,天下方能太平。
于是萬民血書,逼父皇處死我。
而番王見上京動亂,便以「處決災星」的名義,舉兵直逼皇宮。
那時的喬丞相雖與父皇不和,可也不愿把江山拱手讓人,還算盡心地護著父皇。
最終在老侯爺的鐵血尖刀下,亂臣賊子無一生還。
也是這時,父皇借機宣布,我死在了這場宮變中。
而實際是想讓我躲起來,待處理了喬家,才接我回來。
可不料宮變時,侍衛護著我出逃,發生了意外。我跌落山崖,重傷昏迷。
再醒來時,我拖著重傷的身體爬出崖底,正巧撞見買賣回來的人牙子,他們見我模樣不俗,能賣個好價錢,便把我帶回去了。
他們只是草草地治了下我,不愿花費太多銀兩,我因此高燒失憶,但好在命保住了。
侯府的人及時找到我,把我買走。
「之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那時喬氏一族還在,我父親只能勒令你不許出門,也不敢告訴皇上。
「待皇上把喬氏一族連根拔起,已經是八年后了。」
喬氏一族根基很深,父皇此番行為無異于自斷一臂,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北戎提出了和親。
若不和親,那必有一戰。
而彼時我朝經不起這一戰。
所以,阿姐被迫和親。
也是那一晚,老侯爺告訴了父皇我還活著的消息。
只不過……
謝允凝著我,眼里有些許的委屈和埋怨:「我父親帶著皇上興沖沖來我院里找你的時候,你跑了,還遍尋不到,我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直接沒了半條命。
」
他晃了晃我的手,委屈巴巴:「公主殿下,你當時為什麼要逃?
「可是因為我強要了你,你生氣了?
「可當時我們兩情相悅,我母親都許諾你以后嫁給我的,縱然我有錯,你也不能一聲不吭逃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