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母子已經成不了威脅,她又生了戲弄人的心思。
想看他們茍延饞殘喘,看他們艱難過活。
小鎮上有王富戶壓著,陸辭幾乎找不到什麼好生計,只能去賣力氣。
好在陸辭不挑活,什麼都肯干,日子倒也勉強能過去。
有一天過了飯點,他還沒回來吃飯。
我怕他餓著了,就裝好了飯,一路問著人找他去了。
恰好撞見他幫人搬完貨,光著上身汗流浹背地坐在一旁樹蔭下歇氣兒。
不一會伙計出來,趾高氣揚地扔給他幾枚銅錢。
銅錢落在地上叮當響,我的心也跟著墜落在地。
陸辭彎下腰,面無表情地將銅錢一枚一枚撿起來收好。
這一幕看得我眼睛發熱,心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陸辭卻不在意地拍了拍手,將我給他做的衣裳小心穿好,又在路邊買了塊飴糖,才腳步輕快地向家里走去。
我連忙躲起身子,將自己藏好。
憑自己的力氣掙錢不可恥。
可我知道他定然不愿意讓我看見這一幕。
我悄摸摸地來,又悄摸摸地走,就像沒來過一樣。
陸辭回到家,笑著將飴糖遞了過來。
我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又遞到他面前,示意他吃。
他眸色一深,忽然湊近身來,吻住了我的唇,親得我暈頭轉向才放開我。
「很甜。」
陸辭大手將我扣在懷里,低著頭在我耳邊說話。
呼吸灑在脖子上,我頓時臉就紅了。
次日一大早我腰酸背痛起身,天一亮就出門叫賣去了。
走過河邊時,一群婦人在洗衣裳,看著我指指點點說閑話。
「你們說她放著好好的讀書郎不要,非嫁給游手好閑的懶漢,她是怎麼想的?」
「還能咋想!倆人指不定私底下早就好上了!」
「整日拋頭露面的,見著男人就喊大哥,不知道勾搭誰呢!真不要臉。」
11
做生意可不是要嘴甜些,叫聲大哥大姐的,再正常不過了。
可被她們這麼一說,整得我賣個燒餅都賣得不正經起來。
而且,我的辭哥那麼勤快,怎麼就是個懶漢了!
人言可畏,我心里氣得很。
可看著那一窩腰圓膀粗的婦人,掂量了一下,打也打不過。
只好先忍……忍個屁!
我兩步跨了回去,一腳將她們洗好的衣裳踹進河里。
拔腿就跑的同時,還不忘放狠話。
「再敢背后編排人,下次踹的就是你們!」
她們被我這一連串的動作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要撓我時,我已經溜得不見人影。
可我慌不擇路躲進了小巷,迎面撞見幾個整日在街上瞎溜達的潑皮。
這些人成群結伙的,不是去小商販那里敲詐保護費,就是沖著路過的小姑娘們說些腌臜話。
他們見四下無人,巷子里只有我一個人,立刻就圍了上來。
嘴里不干不凈說著渾話,還動手動腳拉拉扯扯。
我當下握住燒餅筐掄了一圈,將他們逼退了些。
最后沖著他們腦袋一扔,瞅準了縫隙就開始跑。
可他們人多勢眾,不一會就將我堵在了巷角。
帶頭的王癩子跑得有些喘,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臭娘們,我讓再你跑!
「你連陸家那個狼崽子都肯要,給我摸兩把怎麼了!」
還不等我還手,他就被人狠狠從后面摜到了地上。
陸辭渾身上下散發著怒氣,看向他們的眼神冰冷至極,讓人不禁心生怯意。
「你們他媽的找死!」
他的拳頭又狠又急,不一會就將一群人打倒在地。
我怕他沖動之下收不住力道,將別人打出個好歹來,急忙上前抱住他。
陸辭立馬收住了拳頭,反手將我拉進懷里,心疼地摸了摸我腫起的臉頰。
我連忙握住他的手,安撫他的情緒。
「我沒事,回去敷一敷就好了。」
他一把將我橫抱起來,一言不發快步朝家里走去。
到家后他立即去打了一桶井水,將汗巾浸濕,小心翼翼地按在我臉上。
我看著他懊惱又歉疚的目光,想了想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辭哥,咱們去州府討生活吧,我會做燒餅,你有力氣,肯定餓不著。」
12
鎮上的流言蜚語,時不時前來騷擾的潑皮,這些都不過是王富戶給我們下的絆子。
只要我們一天還在小鎮上,日子就不可能好起來。
而且陸大娘的眼疾,是陸辭的心病。
我總擔心發生什麼意外,逼得他重蹈覆轍,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畢竟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還是趁早離開這里為妙。
陸辭的眼神黑黝黝的,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你想離開這里?」
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州府的醫館也多,我從莊少鴻那里討了些錢回來,咱們先帶娘去看看。」
順帶也看看我的身子有沒有什麼隱疾,若有也得早些治起來。
曾經病若游絲的記憶,讓我心悸了很久。
如今能以康健的身體活著,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很珍惜。
看著眼前青絲如墨的陸辭,我在心中虔誠地祈禱。
「老天爺,請讓我和眼前這個人白頭偕老。
「無論生老病死,都請讓我一直一直在他身邊,就像他上輩子陪著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