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若是主母不樂意,不喝那一杯侍奉茶,敬茶之人是進不了府當妾的,所生子女亦不被家族所承認。
誰料我還未到晴院,就看到了門口的侍衛,不是平常的侍衛,是盛懷安的心腹手下。
很顯然,盛懷安在防止其他人接近方如野,準確來說,他是在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方如野是他口中的恩人,下人們不敢怠慢,更別說傷害她,這府里能傷害到方如野的只有三個主人,盛懷安總不至于是在防自己和他阿娘,只能是在防我了!
這個猜測,在看到方如野驚慌失措跑進屋內后,得到了證實。
方如野害怕我。
不然正蹦蹦跶跶的人怎麼在看到我后,宛如看到羅剎一般。
她剛進府時對我是極其熱情的,是盛懷安在她耳邊一番低語后,才出現了害怕的情緒。
盛懷安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絕不是什麼好話,若是好話,方如野就不會如此怕我。
那時的我想通這點,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從成婚起就在守活寡,我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心思早已磨滅,對盛懷安也歇了夫妻恩愛的心思,如今只想給他多納些妾室,幫自己鞏固地位。
盛懷安看不上我送過去的,如今自己帶回來一個,我亦不會說什麼,最多有些失落。
他有心上人想護著,理所應當,可夫妻一場,他如此防我,我怎能不氣。
若我要進晴院,守門的侍衛自然不敢攔我,最多偷偷給盛懷安報信,可想通了盛懷安的所作所為,我哪還會踏足晴院。
人家都不急著有個正式名分,我著什麼急。
我有我的傲氣,可心里還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如今看著屋內嬉笑的兩人,那股消失的難受勁又上來了。
我此時,有些不想開門面對屋里的兩個人。
臨陣脫逃不是我的性子,收拾好情緒,我還是敲響了房門。
「進。」
盛懷安的聲都是含著笑的,那笑在看清楚來人是我后有一絲僵硬。
雖不是真正夫妻,好歹同床共枕多年,我能看出他的情緒,是心虛和害怕。
他愧對我,是該心虛,但那抹害怕,我懷疑我看錯了。
比起盛懷安那一閃而過的害怕,方如野的害怕就明顯多了,她根本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
莫不是盛懷安喜歡沒什麼心計的女子?
「娘子,你怎麼來了?」
盛懷安起身朝我而來,接過我手中的食盒——書房是重地,我向來不讓秋荷跟著進來,怕萬一丟失什麼東西,讓她受到牽連,食盒自然只能由我拎著進來。
「怕你餓了,給你送些吃食,沒想到方姑娘也在。」我敷衍一笑,只當沒看見方如野的害怕。
「她那有些稀奇玩意,你也知道,我最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就讓她帶過來瞧瞧。」
盛懷安拉著我在茶座坐下,又對方如野揮了揮手,后者如蒙大赦,招呼都不打就跑了,這麼驚慌失措,倒還記得把門給拉上。
「稀奇玩意?」我想著在門外聽到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這名實在陌生得很。
「對。」盛懷安又將書桌上的書給拿了過來,我從未見過書本能有這麼多色彩,還……出奇的大。
這就是方如野口中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我長這麼大,的確是頭一回見。
仔細想想,方如野奇怪的東西確實多,她進府那天,還背著一個大得能砸死人的奇怪包袱。
也許這就是盛懷安喜歡她的原因吧。
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還沒忘記自己來找盛懷安的目的。
「郎君,我有事想和你商討。」
盛懷安已經吃上了,他點頭,含糊道:「你說。」
「阿娘有意讓我跟著她學做生意,我拿不定主意,想問問你的意思。」
這種事,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繞再多彎子也沒用,我選擇直接問,但也留了點心眼,說是婆母有這個意思,就算他不樂意也不會因此發太大的火。
心里又不由得嘆氣,盛懷安喜歡單純沒有心計的女子,跟我完全不掛鉤嘛。
官家子女在宅院里長大,有幾個是沒心計的?
盛懷安問:「你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樣,你同意我就光明正大學做生意,不同意我就偷偷來。
想是能這麼想,讓我說,我是不敢的:「我聽郎君的。」
盛懷安似乎有些不滿,他放下糕點,挺直腰背:「這種小事,你自己決定就行,喜歡就做,不喜歡就不做。」
這些話,盛懷安曾經也說過類似的。
自己的娘子出門拋頭露面,還有可能和很多男子共處議事,這算小事嗎?
不算,換在別人家輕則奪了中饋之權,重則被休。
這在盛懷安眼里,竟然都算小事嗎?
還是因為不在意我,所以算小事?
我遲疑著,還是問出了口:「我愚鈍,不知道在郎君眼里,什麼才算大事?」
盛懷安甚至不用思考,張口就道:「家里遭賊了,走水了,你和阿娘難過了,你們遇到難處或危險,受人欺負或脅迫,你不想和我過日子了,或是你給我戴綠帽了,當然了,我相信娘子是不會給我戴綠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