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我和這老男人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7?
老男人?
方如野叫盛懷安老男人?!
二十三歲的盛懷安,正是最好的年華,怎麼看都和「老」字掛不上鉤。
如果是牙牙學語的幼兒說盛懷安老,我還能理解,畢竟他要是早些成家,和媳婦正常同房的話,孩子也到了牙牙學語的年紀了,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方如野。
「你說誰老呢?!」
我都聽到了盛懷安磨牙的聲音。
正激動的方如野看著倒是不怕我了,她急忙道:「我們昨天在書房只是單純地聊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再說他大我六歲,我不喜歡老男人的,我罵他是禽獸是因為你未成年……」
我倒是沒聽見她罵「禽獸」二字,大抵是在我到書房之前罵的。
盛懷安大方如野六歲,方如野嫌棄他老。
不巧,盛懷安也大我六歲。
嗯……我現在的心情很微妙。
盛懷安的眼神能殺人,方如野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干脆閉了嘴。
看著眼前這個情況,我有些琢磨不準。
難道方如野不是盛懷安的心上人?
可如果不是,那向來對女子避之不及的盛懷安,怎麼會允許方如野觸碰他的肢體?還特意派心腹手下守在她院門口。
兩人昨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笑的場面,我可沒忘。
我怎麼想都覺得古怪,但作為今日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我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打破這詭異的安靜。
「郎君……」
盛懷安看向我,眼中有無奈:「許嫻,我有時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這事就到這吧,別再勸我納妾了,可好?」
他的話語中有疲憊,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頭。
「還有你……」他又看向了方如野,「我們夫妻談話,你瞎嚷嚷什麼,再亂講話,誰都保不了你。」
這話聽著像警告。
方如野縮了縮脖子,眼中閃過害怕,隨即心虛地低下頭。
這場鬧劇匆匆結束,盛懷安闊步離開,花廳內就剩方如野和我。
方如野冷靜下來,激情下頭后,看我仍帶著幾分害怕,撒腿便打算跑。
我喊了一聲,秋荷便在門邊將人堵住。
「方姑娘,我們談談吧。」
她勉強一笑:「談什麼啊?」
「當然是談,你和我郎君怎麼相識的。」
方如野并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是一個普通姑娘,她的言行舉止十分怪異,與玉京格格不入,卻又和盛懷安有些相似。
這也是我認為盛懷安喜歡她的原因之一,可如今仔細想來,這兩人之間詭異的融洽,也許并不是因為男女之情,更像是……兩個和這個世道格格不入的同類之間的融洽。
盛懷安在外裝得好,可在我面前似乎沒什麼戒心,偶爾會蹦出一些奇怪的詞語,做一些奇怪事。
他是我郎君,我之前并沒有深究他那些奇怪的舉動,只當他在邊境見過的世面不同,故而與玉京教養出來的人不同。
現在嘛,看著眼前的方如野,我不得不多想。
盛懷安的嘴難撬,方如野的嘴好撬。
她與我講話十分小心謹慎,可耐不住性子天真單純。
撒一個謊,要用很多個謊來填,謊謊緊密相扣才能讓人找不出漏洞。
沒有這縝密的心思,馬腳便全都露了出來。
如果不是盛懷安讓侍衛拿著方如野那古怪的包袱過來,我能問出更多東西。
「將軍說,讓您好好學習這里面的東西,免得到時候回去了,全都給忘了,那您爹娘的竹筍炒肉保管您吃個夠。」
那包袱一如初見,裝得滿滿當當,在我一環接一環的問題下,方如野雖緊張得直冒汗,到底撐著沒哭。
可在見到這個包袱又聽見侍衛的話后,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嗚嗚嗚你們夫妻兩個都欺負我嗚嗚嗚嗚……」
8?
方如野哭得突然,讓我慌了手腳,下意識幫她擦眼淚。
這一擦,反而讓原本還有些害怕我的人不害怕了,她抱著我哭。
我全身僵硬不敢動。
方如野這一哭,拉近了我與她的關系,接下來的日子,她總從晴院跑出來找我,我自然是好生接待她。
方如野,是個很好的姑娘,和她在一塊玩樂,我很開心。
方如野,是個善良但天真過了頭的姑娘。
我待她好,她對我的戒心便一低再低,沒有盛懷安的干預,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經常說出口了,才后知后覺地捂住嘴。
每每說漏嘴,她便提起一點戒備之心,可往往堅持不了多久,又會被我套得說漏嘴。
方如野捂著嘴一臉懊惱,完全不知我內心起了多大的波浪。
方如野,不是我朝人,亦不來自境外。
我從她口中,七七八八拼湊出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那是一個我從未見聞過的世界。
最可怕的,是盛懷安那些我看不懂的行為,在方如野口中的世界,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包括他死活不肯圓房一事——不是他有心上人,也不是他不喜我,真的就如他新婚夜所說的那般,是因為我年紀小。
我朝女子,十五及笄,若到十七還未成婚,那便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能被街坊從街頭笑到街尾,連帶家人蒙羞。